林川的手指刚点到手机屏幕，苏星瑶突然按住了他手腕。
那一瞬间，他整条胳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，不是她手凉，是空气不对劲。
他低头看手机，银行APP的冻结预警还亮着，但时间显示跳了半秒。
“不对。”苏星瑶松开他，指尖在桌面上划了一下。玻璃杯里的水没结冰，也没升温，只是水面微微荡开一圈波纹，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扫过。
整栋楼的金属结构震了半下，铁架床螺丝动了动，空调外机铜管弯了点。
“时间差0.7秒。”她说，“不是系统延迟，是现实底层扰了。”
林川把手机一扣，抓起桌上的古籍塞进怀里。纱布下的左臂还在渗血，但那块烧焦的纹章残片现在像块电池，时不时往外蹦电火花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窗边拉开窗帘。
外面正常得有点不正常。
公交站台挤满了人，可他们的影子和人动作对不上。有个人抬手看表，影子还在插口袋；一个小孩蹦了一下，影子慢了半拍才跳。
“这玩意儿以前有过吗？”林川问。
“没有。”苏星瑶走到林川旁边，小声说：“普通人的神经网络不该被天穹秘术影响，我怀疑有人在搞鬼，用禁忌装置把古代战场记忆塞进大家脑子里。”
话音刚落，楼下突然有人喊。
“保护咱们的地盘！”
一个穿格子衫的上班族把公文包往地上一扔，袖口一抖，抽出把像唐刀的东西，仔细看是他卷起来的雨伞，伞骨成了金属，伞面成了布甲。
他对面，一个穿拖鞋的大叔举起拖把大喊：“砍了这些敌人，立大功！”拖把头变硬了，木柄上还有青铜纹路。
街道上十几个人突然站着不动了，衣服开始变。衬衫成了战袍，西装成了铠甲，大妈的花裙子成了束腰长裙，塑料袋成了布囊。
“靠。”林川一拍窗台，“这不就是网游开服万人同屏卡顿吗？现在全城集体掉线进副本了？”
“不是掉线。”苏星瑶盯着人群说，“有人在强行同步古代战场记忆，靠神经共振植入身份认知。”
她顿了顿说：“而且……不用他们同意。”
林川二话不说抓起外套就往门口冲。
“你去哪？”
“还能去哪？上班啊！”他回头咧嘴，“站长不在，站点就乱套了。现在全城人都想打仗，我不得先把我的人稳住？”
他冲下楼，刚推开站点玻璃门，三个骑手正站在大厅中央对峙。
小王举着头盔当盾牌，小李拿扫码枪当剑，老赵把外卖箱绑在胸前当铠甲，嘴里喊着“死也得守住送餐的路”。
林川抬手，磁力场瞬间展开。
所有金属物品定在半空——头盔、扫码枪、电瓶车锁、不锈钢水杯，全都悬着不动。
“都给我醒醒！”他吼了一声，“你们是要送单还是要送命？”
没人理他。
三个人眼神发首，嘴里还在念战前誓词。
林川皱眉，抬手对准小王的衣服，指尖微动，分子重构启动。
格子衫开始变回普通布料，可小王突然抱住头，发出一声闷哼，鼻血首接流了下来。
“停。”苏星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，“首接改写人体关联的物质，会撕裂意识同步。他们现在不是在装，是真觉得自己是古代士兵。”
“那咋办？总不能让他们真打起来吧？”
苏星瑶没答，目光扫过街道。
大妈们己经开始列队了。七八个穿花裙子的中年妇女站成一排，手里拎着菜篮子，嘴里哼着战歌，步伐整齐得像阅兵。
但她注意到，她们的脚步，是跟着某个节奏走的。
“等等。”她突然说，“她们在响应什么。”
她掏出手机，打开音乐APP，随机播放了一段《最炫民族风》。
前奏刚响，那群大妈齐刷刷转头，眼神亮了一下。
“果然。”苏星瑶切到循环播放，把音量调到最大，拎着手机走向花坛。
她站上去，动作僵硬地抬起手，开始跳舞。
不是优雅的那种，是标准的广场舞——甩手、扭腰、踏步、转身，一套动作干巴巴的，但节奏卡得死准。
三秒后，一个大妈跟着动了。
五秒后，一排人全跟上了。
她们的动作越来越整齐，眼神里的杀气慢慢退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、跳完能领鸡蛋的满足感。
林川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。
“你……你还会这个？”
“不会。”苏星瑶一边跳一边说，“大妈们跳广场舞可积极了，比打仗积极多了。广场舞能让她们好好发泄情绪，不打架。”
“所以你是拿秘术给音乐加了buff？”
“我在音乐节拍里加了点东西，能抵消那股让人想打仗的力量。”她继续跳。
林川低头看手机地图，发现红点在扩散。
音乐覆盖的区域，古装人群逐渐恢复正常。可城市边缘，地铁口、高架桥下，还有零星的械斗爆发。
“范围不够。”他说，“得找到信号源。”
“在地下。”苏星瑶停下舞步，大妈们也跟着停了，一脸意犹未尽。
她指向废弃地铁隧道入口：“磁场扭曲中心在B3层，有‘天穹’符文和现代服务器融合的痕迹。”
林川二话不说，抓起一把铁皮外卖箱，抬手就是分子重构。
箱子瞬间变成一块合金板，他扛着就往隧道口跑。
苏星瑶跟上。
隧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，但两人刚走进去十米，墙壁上的应急灯突然全亮了。
不是电供的，是灯管自己发光。
再往前，地面开始变。
水泥裂缝里冒出青石板，墙皮掉了，露出古代砖头，空气中有点铁锈味。
“这是……战场复刻？”林川摸着墙。
“这不是复刻，”苏星瑶蹲下，手指划过地面一道刻痕，“是有人把古代战场记忆硬塞到现实地底下，用的就是那个魂织仪，接在城市地下管道里。”
他们继续往前，走到隧道尽头。
一间废弃的变电站里，摆着一台机器。
半边是现代服务器，线路乱七八糟，显示屏闪着红光；另一边是青铜基座，上面刻满“天穹”符文，中间插着块黑色晶石，在跳。
“这就是魂织仪？”林川走近。
“改造过的。”苏星瑶盯着符文，“这东西原本是我母后用来记录文明记忆的，现在被人改成控制大家意识的玩意儿了。”
“那咋关？”
“不能硬关。”她摇头，“一旦中断，所有被同步的人会瞬间意识崩溃。”
林川眯眼：“那就得先让人‘醒’过来，再断信号。”
“可音乐覆盖不了全城。”
“谁说非得用音乐？”林川咧嘴，“我有个更土的法子。”
他掏出手机，打开外卖系统，找到站点所有骑手的群。
群里还在刷屏：‘老大你快来看看，老刘说要带我们夜袭敌营！’‘我刚把电瓶车改成战车了！’‘今天单子不送了，我们要光复山河！’
林川首接发了条语音：“所有人听着，现在有一单五星好评客户，地址在市中心广场，餐品是——广场舞神曲大礼包，限时三分钟，谁送到谁拿五万奖金！”
群里瞬间安静。
三秒后，上百条消息刷屏：‘我去！！！’‘电动车给我油门焊死！’‘五星好评客户不能等！’
林川关掉手机，看向苏星瑶：“群众的力量，永远最靠谱。”
苏星瑶看了他一眼：“你利用了他们的职业本能。”
“那当然。”他拍拍她肩膀，“送外卖的，可以想打仗，但不能不送单。”
外面传来引擎轰鸣。
上百辆电瓶车从西面八方冲向市中心，骑手们穿着古装，手里举着扫码枪和头盔，嘴里喊的还是战词，但目标统一：广场舞音乐源。
苏星瑶重新打开手机，播放《最炫民族风》。
音乐通过骑手们的手机外放，瞬间扩散。
整个城市像被按了重启键。
古装慢慢褪去，兵器变回日常用品，人们眨眨眼，一脸懵。
“我刚才……是不是跳了舞？”
“我为啥穿着铠甲在骑电瓶车？”
林川松了口气，转身看向魂织仪。
晶石的跳动慢了下来。
“该收工了。”他抬起右手，掌心对准机器，“这玩意儿，也该进熔炉了。”
苏星瑶突然伸手拦住他。
“别。”她说，“它还在接收信号。”
“谁的？”
她盯着晶石深处，那里出现一行模糊的符文，下一秒符文变了，变成一句话：
“圣女，你逃不掉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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