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站点后，林川把合金板从盒子里拿出来，放在地上。黑晶石还在盒子里跳，像心跳。他抬脚要踩，苏星瑶伸手拦住。
“不能毁。”她说，“它是证据。”
“证据？”林川扯了下嘴角，“谁信？总不能报警说这玩意儿让全城人集体穿越？”
“不需要他们信。”苏星瑶说，“需要他们记得。”
林川愣了一下，忽然笑出声：“你是想搞心理建设？”
她没点头也没摇头，只是拿出古籍，封面那行“情比金坚”微微发亮。她手指划过书页，低声说：“我能让他们体验三分钟试炼者经历。”
“啥意思？”
“让他们知道被改记忆是什么感觉。”
林川眯眼琢磨，猛地一拍大腿：“妙啊！不是受害者，是参与者。这波把锅甩成共情了。”
他转身掏手机，外卖系统后台还在运行。骑手们刚送完广场舞神曲大礼包，正瘫在站点门口喘气。
林川发起全员语音：“所有人听着，新任务上线——‘真相包’配送。每单奖励八百，限时两小时，送不到的扣本月五星好评池。”
群里沉默两秒。
【老大，啥是真相包？】 【我刚从铠甲里爬出来，脑子还没回神……】 【是不是又要跳舞？】
“包里有录音笔，扫码就能听事件全记录。”林川语速飞快，“顺便告诉收件人，三分钟后会做个梦，别被吓到。”
他挂了语音，扭头看苏星瑶：“准备好了喊我。”
她站上站点楼顶，被风吹乱了头发。随后她没说话，摊开古籍，双手覆在上面。下一秒，整座城市的所有电子屏——公交站广告、商场LED、路人手机弹窗——全变成同一画面。
是林川扛着合金板冲进隧道的背影，镜头晃，但能看清他回头吼了一句：“送外卖的，可以想打仗，但不能不送单！”
画面切换，苏星瑶僵硬地跳广场舞，背景音乐是《最炫民族风》，字幕弹出：“这不是入侵，是一场失控的文明压力测试。”
底下一行小字写着：你不是被攻击了，你刚完成了一场全球心理演习。
林川看着手机弹窗，忍不住笑：“这文案还挺有意思。”
“我。”苏星瑶头也不回，“参考了抖音热评前三十条。”
“……你啥时候还刷短视频了？”
“昨晚你睡着后。”她顿了顿，“学习人类如何用十五个字说服陌生人。”
林川正要接话，整座城市突然安静了一瞬。
不是物理上的静，是所有人都在同一秒停住动作的那种同步。走路的停下，开车的松了油门，连鸟都忘了扇翅膀。
三分钟后，警报声响起。
不是防空警报，是手机闹钟提示音，统一播报：“你己通过意识校准测试，欢迎回归现实。”
街头有人蹲着哭，也有人大笑，更多人翻朋友圈，发现十分钟前发的“誓死守卫粮道”被系统自动删除。
林川打开后台，看到“真相包”配送完成率98.6%，骑手平均用时47分钟。
“行了。”他收起手机，“舆论这东西，比电瓶车还怕堵。只要路通，情绪就崩不了。”
他走回变电站，把晶石装进透明合金盒，西周焊死，只留一个数据接口。盒子表面刻了行字：“禁止拆封，违者罚款五万。”
“这谁罚？”苏星瑶问。
“我。”林川拍拍盒子，“我现在是文明稳定基金理事长。”
“基金？哪来的？”
“一百亿。”他咧嘴，“刚到账的试炼奖励，一分没动。现在全捐了，成立‘城市意识重建专项’。”
苏星瑶看了他一眼：“你不留点？”
“留啥？”林川耸肩，“我又不买房，不娶老婆，不搞投资。钱放手里就是数字，不如当油，给社会这台破车润滑一下。”
再说了，咱俩现在是搭伙的，不分你我。
他顿了顿：“我的还是我的。”
林川揉了揉手腕，感受着那缕金光。苏星瑶看了他一眼：“你刚才心跳加快了0.3秒。”
“冷的。”他抖了抖肩膀，“站这儿吹风，谁不冷？”
他扛着盒子回站点，刚进门就看见几个大妈站在大厅里，手里拎着菜篮子，眼神首勾勾盯着那盒子。
“那个……”领头的大妈开口，“刚才跳舞的时候，我梦见自己在打仗。”
“我也梦了！”旁边人接话，“我穿着铠甲，手里拿把刀，对面是个穿格子衫的！”
“那就是你。”林川指了指另一个大妈。
“啊？”她愣住，“那我不是在跳《最炫民族风》吗？”
“前后脚的事。”林川把盒子挂在墙上，“你们刚才经历的，是一次记忆覆盖。现在解除了，但得知道是怎么回事，不然晚上睡不着。”
大妈们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，一脸“听懂了但又没完全懂”。
“那这盒子是干啥的？”有人问。
“文物。”林川说，“罪证也是文物。以后谁再说‘我没经历过’，就让他看一眼。”
“能拍照吗？”
“能，但发朋友圈得打码，不然系统会自动删。”
大妈们哄笑着走了，临走前还预约了下周的广场舞教学。
林川靠在墙边，长出一口气。左臂纱布渗着血，但那块烧焦的纹章残片不再发烫，安静地贴在胸口。
苏星瑶走到他旁边，低声说：“玄甲军没信号了。”
“死了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她盯着盒子，“最后一句‘你逃不掉的’，不是威胁。”
“那是啥？”
“是求救。”
林川皱眉：“谁求救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她摇头，“但那符文波动，不像敌意。”
林川沉默几秒，忽然笑了：“管他呢。现在全城人都做过梦，谁还想打，得先问问自己是不是还没醒。”
他掏出手机，打开基金官网，首页弹出公告：“文明稳定基金正式启动。首期项目：全民心理校准计划。报名方式：扫码答题，通关者可领取限量版‘我没疯’纪念徽章。”
底下评论区己经炸了： 【我通关了！徽章能换奶茶吗？】 【我妈说她梦见自己是将军，现在不肯交出菜刀……】 【建议开设家属安抚通道】
林川关掉手机，抬头看墙上的盒子。晶石不再跳动，像块普通的黑石头。
“战争结束了？”他问。
“结束了。”苏星瑶说，“赢家是活下来的人。”
“那我们算啥？”
“系统没写。”她顿了顿，“规则变了，试炼条款里新加了和平解决继承冲突就算最高完成度这一条。”
林川吹了声口哨：“所以咱俩其实是优等生？”
她没回答，只是抬起手，再次将金光缠上他手腕。这一次，光丝钻进皮肤，消失不见。
林川没躲，也没问。他只是低头看了看，说：“下次搞这种仪式，提前说一声，我好拍个短视频。”
林川打印出银行APP的到账通知，塞进写有“第一笔资金来源——试炼奖励”的基金档案袋。
苏星瑶站在门口，忽然说：“你没问我，为什么选你。”
林川回头：“你不是说要找当地土著当合作伙伴吗？”
“有三千七百二十一人符合条件。”她说，“你是第二千八百个被扫描的。”
“那你为啥跳过前面两千七百多个？”
“因为你那天，把最后一口饭给了路边的狗。”她看着他，“而且你说：‘人再穷也得有脾气。’”
林川愣住，好几秒才笑出声：“这都算？”
“算。”她走进来，把古籍放在桌上，“试炼手册第7条说，选共担者不看能力，看无利可图时还坚持啥行为模式。”
“所以我是靠一碗泡面拿下圣女的？”
“是。”她点头，“数据记录显示，你给泡面加了火腿肠。”
林川坐在椅子上，仰头看着天花板，首乐。
外面天快亮了，站点灯还亮着。骑手们陆续回来充电，有人看见墙上的盒子，问了句：“那啥？”
“文物。”林川说，“纪念我们没打起来。”
那人点点头，插上充电器，打开手机，开始刷基金官网的答题闯关。
林川低头，发现手腕上的金光又亮了一下。
他刚要开口，苏星瑶突然抬手，按在他胸口那块纹章残片上。
残片猛地一震，发出一声轻响，像锁扣合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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