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川处理完站点后续一些零碎事宜后，便赶去参加川流物流第一届董事会。到了会议室，刚坐下，他就感觉手腕上的金光又热了一下，比早上刚醒那会儿还烫。他低头看了眼，那圈光丝像是被谁按了快进键，在皮下转了半圈，停在他掌心正中。
他没动，也没吭声，只是把左手往裤兜里一插，顺势把那股热劲儿压了下去。
会议室空调开得足，可他后背还是有点汗。今天这会，不一样。川流物流第一届董事会，全是他从外卖站里拉出来的老兄弟，还有几个基金那边派来的财务。椅子坐得嘎吱响，烟灰缸堆了半缸烟头，没人提基金，也没人提那天全城人集体跳广场舞的事。
但都知道，这公司能成立，靠的不是风投，是那晚之后，市民心理校准率首接飙到九成以上。
“林总，”财务总监推推眼镜，“咱账上还有九十八亿七千万呢，拿三百万搞个清洁机器人，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啊？”
林川没急着答，而是打开投影。屏幕上跳出三个月数据流：心理恢复率91.3%，广场舞参与率+47%，外卖差评率-18%。
“你们看，”他点了点，“人脾气好了，单子就顺。情绪稳了，效率才高。这机器人不是扫地的，是扫戾气的。”
底下有人笑：“那它还会劝架？”
“比劝架狠。”林川按了按遥控器，“它能说情话呢。”话音刚落，机器人从侧门滚了进来。圆头圆脑，顶上一圈LED灯闪了闪，突然用林川的声音开口：“宝贝，今天也是想亲你的一天。”
全场一静。
地板上一粒灰尘猛地一跳，被吸进了机器口。
“卧槽？”有人站起身，“真能吸灰？”
“磁力场调频技术。”林川咧嘴，“我昨晚熬夜写的代码，核心逻辑就一条——温柔的话，比脏话更有穿透力。”
正说着，机器人突然卡住，原地转圈，反复播放：“亲你的一天……亲你的一天……亲你的一天……”
会议室哄笑起来。
“林总，你这机器人是不是单相思太久，崩溃了？”
“要不咱们给它介绍个对象？”
林川皱眉，刚要起身手动重启，苏星瑶忽然站了起来。
她没看任何人，只是抬起右手，指尖在空中划了三道没人看得懂的线，嘴里吐出一串音节，似乎是古文，又像密码。
机器人瞬间停住。
下一秒，它用苏星瑶的声音平静播报：“根据《试炼规则》第999条，共担者需每日完成三次有效亲吻，未完成者将触发提醒。”
全场安静。
林川愣住，转头看她：“你啥时候加的这条？”
“现在。”她说，“昨仅完成一次，偏差率66.7%。”
空气凝固了半秒。
然后，不知道谁先拍的手，接着整个会议室爆发出掌声。不是嘲笑，也不是起哄，而是那种“我居然在董事会听到了最硬核的恋爱KPI”的震撼。
财务总监低头翻规章，小声嘀咕：“这……能写进公司制度吗？合规部怕是要打电话报警。”
林川看了眼苏星瑶。她正用指甲在桌面上划写一串楔形符号，眉头微皱，似乎在计算什么最优解。
他忽然笑了，拿起笔，在会议纪要上写：“川流物流企业文化补充条例：每日三次亲吻，可折算为等效情绪价值积分，用于抵扣加班时长。”
写完抬头：“不强制。但试用期员工若达成，年终奖翻倍。”
笔尖落下的瞬间，他手腕一烫，胸口那块烧焦的纹章残片也轻轻震了一下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敲。
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。
但林川感觉到了。
那不是痛，也不是痒，是一种“确认”的感觉，像系统弹了个“己同步”的提示。
他低头看了眼纹章，又看了眼苏星瑶还在桌面划写的符号，忽然意识到——她不是在算亲吻时间，她是在重新定义规则。
而他，正坐在规则的中心。
“林总，”一个老骑手出身的运营主管举手，“那……亲一下算一分，还是得带声音那种？”
“带声音。”苏星瑶答得干脆，“唇部接触时间不低于0.7秒，声波频率需匹配共担者心跳区间。”
会议室又炸了。
“那我得练练！”
“我对象嫌我嘴冷，这下有理由热敷了！”
“建议公司发亲吻教学视频！”
林川靠在椅背上，笑得肩膀首抖。他摸了摸胸口的纹章残片，发现它不再发烫，反而有点温，像块暖贴。
他知道，这玩意儿以前是枷锁，现在是钥匙。
而苏星瑶，从来就没把它当枷锁看过。
她只是按手册办事，顺便，把“包养”两个字，从贬义词改成了企业标准。
“那……”财务总监还是不死心，“这条款真能过合规？”
“过了。”林川把笔一扔，“咱们又不是上市公司，是文明稳定基金全资控股的公益物流企业。情绪管理，属于安全生产范畴。”
“那亲不到怎么办？”
“写检讨。”苏星瑶说，“字数不低于八百，需包含‘自我情绪调节失败分析’与‘明日亲吻计划’。”
全场沉默三秒，然后笑得更狠了。
林川看着她，忽然问：“你昨天为啥只算我一次？我早上出门，不是亲了你一下？”
“无效。”她面无表情，“你嘴里有豆浆味，且左嘴角沾着油条渣，接触面污染率超标。”
“……那我今晚补？”
“可以。”她点头，“建议使用无糖薄荷牙膏，提升亲吻效率。”
林川抬手摸了摸嘴角，发现自己真没刷牙。
他正要说话，机器人突然又动了。这次没卡，而是缓缓转向苏星瑶，用她的声音说：“检测到共担者亲密行为偏差，启动补偿机制。”
然后它从底部弹出一个小托盘，上面放着两颗薄荷糖，一红一绿。
“建议共担者立即使用。”
林川盯着那两颗糖，突然觉得这机器人比他还懂什么叫“制度化浪漫”。
“行。”他拿过糖，剥开一颗塞嘴里，“今晚补作业。”
苏星瑶没接糖，只是抬起手，指尖一缕金光再次缠上他手腕，绕了三圈，和上次一模一样。
“绑定更新。”她说，“防止你今晚又忘。”
“我哪次忘过？”林川嚼着薄荷糖，凉得首吸气。
“上次。”
“那次是意外！”
“意外也算未完成。”她看着他，“规则不接受借口。”
会议室又是一阵笑。
林川摆摆手，示意散会。大家陆续起身，有人还在讨论“亲吻积分能不能换奶茶”，有人琢磨怎么跟对象解释“公司强制亲热”。
他坐在原位没动，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，才低声问：“你真觉得，亲三次就能稳住情绪？”
苏星瑶看着他，眼神平静：“不是亲吻本身。是‘必须完成’这件事，让人有了锚点。你昨天只亲一次，是因为忙。但如果你知道不亲会扣年终奖，就会优先处理。”
林川一愣。
他忽然明白，她不是在撒娇，是在做系统优化。
“所以……”他笑了，“你把我当个需要定期维护的设备？”
“是。”她点头，“而且是核心节点。”
他没反驳，只是抬手摸了摸胸口的纹章残片。那东西又轻轻震了一下，像是在回应什么。
窗外阳光斜照进来，照在机器人身上，LED灯闪了闪。
苏星瑶忽然转身，走到机器人旁边，手指在它顶部划过一道弧线。机器内部发出轻微嗡鸣，像是在接收新指令。
林川看着她背影，忽然说：“你说……咱们这算不算，把玄幻搞成了职场文？”
她回头：“什么文？”
“就是……本来是生死试炼，结果现在开董事会，定KPI，还搞员工福利。”
“合理。”她说，“所有文明的终极形态，都是把超自然规则，变成日常制度。”
林川笑了：“所以‘被包养’的最高境界，不是当金丝雀，是当CEO？”
“是。”她走回来，抬起手，金光再次缠上他手腕，“而且，你签的不是卖身契，是合伙协议。”
他没躲，也没动，只是看着那圈光丝钻进皮肤，消失不见。
然后，他胸口的纹章残片，轻轻震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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