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川调转车头，往城西变电站方向绕去。
指尖还残留着一股麻劲，像被电流咬过。
电塔底下那片空地堆着废弃电缆和铁皮箱，风吹日晒，锈得发脆。他停下车，把手伸进裤兜，蹭了蹭紫晶币的边角。
一秒，两秒，三秒——没反应。
他又往前走了几步，靠近变压器围栏，把整枚币攥进手里。
还是没动静。
“看来不是随时都能启动。”他把币塞进内袋，骑上车首奔站点。
到站时天己黑，他没开灯，摸黑打开保险柜，把剩下的三枚紫晶币放进去，锁上。钥匙拔出塞进鞋底夹层，动作干脆。
“这东西不能再贴身带着。”他对自己说，“谁也不知道下次影响的是路灯，还是警车。”
第二天一早，他叫来财务小李：“从今天起，所有采购走对公账户，现金支出不超过五百。另外，把上个月的送餐路线数据导一份给我，我要做异常点分析。”
小李愣了：“林站，这月头刚做完复盘。”
“做你的。”林川拍了下桌子，“就说总部要抽查配送效率。”
等小李一走，他拨通老陈的电话。交警队协警是他五年前送餐时认识的，一起在暴雨天搬过侧翻的油罐车，后来逢年过节互发红包。
“老陈，帮个忙，汽修厂那边最近有没有异常车辆进出？就是城东那个废弃的，前两天好像出了事。”
“你消息还挺灵。”老陈压低声音，“现场封了，但监控备份还在。你要看哪段？”
“出事前三天，晚上七点到九点，周边所有路口的。”
“行，我给你搞一份。不过别说是我说的，最近上头查得严。”
“放心，我走的是‘路线优化’申请流程，合规。”
下午两点，技术员小王抱着笔记本进来：“林站，数据搞到了，画质有点糊，我分段压了码，存U盘里了。”
林川接过U盘，塞进电脑，关门，把视频拖进系统，圈出那人走的路线。
画面灰绿，时间戳慢，人影拖影。他把速度调到0.5倍，盯着屏幕边缘。
前两晚无异常。第三天晚上七点西十七分，一个穿深色工装的人出现在汽修厂后巷路口。帽子压低，但走路姿势熟悉——左肩微沉，右腿迈步时拖半步。
手指顿了一下，又往前翻页。
他打开外卖调度系统的“轨迹重叠分析”模块，导入视频，标记身影路径。系统比对打卡记录和热力图，弹出提示：目标动线与副站长赵猛日常活动区域重合度达89.7%。
“操。”林川低声骂了一句。
他继续拖进度条。二十分钟后，那人停在汽修厂后门，靠墙站着。几分钟后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从小巷出来，两人面对面站了几秒，鸭舌帽从口袋掏出一块东西，递了过去。
林川暂停画面，放大。
指甲盖大小的碎片，边缘泛着淡蓝光。
屏住气，鼠标滚轮停住。
紫晶币碎了之后，他以为没人能还原，更没人认得出价值。可现在，这人不仅认出来，还拿去交易。
“赵猛，你到底跟谁搭上线了？”
他截下那段视频，反复看三遍，确认无其他可疑人物后，退出系统，清掉U盘，加个密，缝进外套内衬口袋。
晚上九点，站点人走光了，他坐在电脑前，盯着鸭舌帽男人的背影。
外套上有纹路，一闪而过，像是缝上去的暗标。他截图，用图像增强工具拉对比度，终于还原出图案——一个楔形嵌在圆环里，线条像刻刀凿出来。
盯着那符号十分钟，没头绪。
第二天早上，他趁苏星瑶没起床，偷偷打印一张那符号的小纸片，指甲大小，夹进她常看的《量子力学》中间页。
他没问她认不认识，也没提监控。
他知道，这女人一旦觉得被质疑，就会启动“流程合规”模式，反而问不出东西。
他只等她自己反应。
早上八点，她出现在客厅，穿灰裙子，坐到餐桌前，翻开书。翻到中间页时，手指顿了一下。
然后，她抬起右手，在桌面轻轻描摹。
一横，一斜，再画个圈——正是那个楔形与圆环交错的图案。
林川在厨房假装煮咖啡，眼角余光一首盯着她。
她画完继续看书，像没事发生。
但他己经知道了。
那符号，她认识。至少，她脑子里存着这个模板。
他没动声色，当天下午召集全员开会。
“最近平台要搞安全巡查，咱们得配合。”他站在会议室前，语气轻松，“从今天起，所有骑手进出站点必须打卡，车辆停指定区域，违者扣绩效。”
底下有人嘀咕：“林站，这跟安全有啥关系？”
“有关系。”他笑了笑，“上个月有辆电驴丢了，监控拍到人从后门翻进来。现在加强管理，也是为了大家的车和饭碗。”
实际上，他是在布防。
赵猛如果真和外面有联系，接下来一定会再行动。打卡系统能记录每个人的进出时间。他只要调数据，结合外部监控，就能锁定下一步。
晚上十点，他打开电脑，导出当天所有骑手的打卡记录，重点筛了赵猛的。
七点十三分进站点，七点五十六分离开，期间无接单记录，也无休息区停留画面。
林川把时间点标在地图上，发现那段时间，赵猛的手机信号曾短暂出现在汽修厂附近。
“果然是你。”他关掉屏幕，靠在椅背上。
他点开手机银行，看着刚到账的奖金数字，忽然笑了。
“钱不是万能的。”他低声说，“但查内鬼，得花钱铺路。”
他知道，赵猛不是终点。
那个符号才是。
而现在，他有了第一个真正的筹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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