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下三天三夜的春雨终于歇了。清晨的清溪村像被洗过一般,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。村外的稻田吸饱了雨水,枯黄的禾苗重新舒展开叶片,泛出嫩嫩的绿;村口的河道涨起了水,溪水潺潺,几只鸭子正拍着翅膀在水面上游弋,留下一串涟漪。
龙陵兰牵着阿音的手,沿着田埂慢慢走着。阿音穿着一身新做的碎花布裙,是村里的王婶连夜缝的,裙摆上绣着几朵小小的兰花。她蹦蹦跳跳地追着一只蝴蝶,手里拿着一个用柳条编的小篮子,里面装着刚采的野花——紫色的二月兰、黄色的蒲公英,还有几朵粉色的蔷薇,凑在一起格外好看。
“兰姐姐,你看这朵花像不像你弹的琵琶?”阿音举起一朵紫色的野花,跑到龙陵兰身边。龙陵兰蹲下身,接过野花,笑着说:“像,真像。我们把这些花带回院子里,插在窗台上好不好?”阿音用力点头,又拉着龙陵兰的手,跑到田埂边的柳树下,和几个村里的孩子一起放风筝。风筝是用粗纸糊的,画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凤凰,孩子们拉着线,仰着头,看着风筝在蓝天上飘飞,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。
龙陵兰坐在田埂上,看着孩子们嬉闹,指尖无意识地打着节拍,轻声哼起了一首江南小调。歌声轻柔,和着溪水的潺潺声、孩子们的笑声,在田野间回荡。村民们正在田里忙着补种秧苗,听到歌声,都停下手中的活计,笑着朝她这边望来。李大叔首起腰,擦了擦额头的汗水,喊道:“龙姑娘,您这歌一唱,我们干活都更有劲了!”
就在这时,村口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,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那马蹄声不急不缓,像是有人特意放慢了速度,生怕惊扰了村里的安宁。龙陵兰抬起头,向村口望去——只见一个穿着素白长衫的身影骑着一匹白马,缓缓走了过来,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青布短褂的药童,药童肩上扛着沉甸甸的药箱,药箱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,显然是刚从别处赶来。
“苏公子!”龙陵兰惊喜地站起身,阿音也停下追风筝的脚步,跑到她身边,好奇地看着来人。
苏慕言勒住马缰绳,白马轻轻嘶鸣一声,停下脚步。他翻身下马,身上的素白长衫被晨风吹得轻轻飘动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,眼神清澈,像雨后的天空。“陵兰,阿音,好久不见。”他走上前,对着龙陵兰拱了拱手,又摸了摸阿音的头,“听说你在这里‘以歌唤雨’,救了清溪村,我特意从神医谷赶过来看看,顺便带了些预防雨后瘟疫的药材。”
龙陵兰迎上前,看着他身后的药童和药箱,眼中满是感动:“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?神医谷离这里可不近,一路上辛苦了吧?”
苏慕言从袖中掏出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纸,递给龙陵兰:“是萧景渊写来的。他登基后虽忙于朝政,却一首记挂着你,派人打听你的踪迹,知道你可能在江南一带,便写信给我,让我若有机会去江南,便来看看你。”他顿了顿,又笑着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,“对了,陆战霆也托我给你们带了东西。他说漠北近来安稳,想起阿音喜欢吃甜的,便让我带了些漠北的奶酪;还亲手做了一把小弓箭,说等阿音再长大些,就教她射箭。”
阿音听到“奶酪”两个字,眼睛立刻亮了起来,踮着脚尖看着苏慕言手中的包裹。苏慕言笑着打开包裹,里面装着几块金黄的奶酪,用油纸仔细包着,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;旁边放着一把小巧的弓箭,弓身是用漠北的白桦木做的,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,箭头是用木头做的,打磨得光滑圆润,显然是怕伤到孩子。
“谢谢苏叔叔!谢谢陆叔叔!”阿音接过奶酪,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块,咬了一小口,眼睛弯成了月牙:“真好吃!比江南的糕点还甜!”苏慕言看着她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:“慢点吃,别噎着。陆战霆说,等你去漠北,他带你去草原上骑马,还带你去看羊群。”阿音用力点头,嘴里塞满了奶酪,含糊不清地说:“好!我要去漠北看陆叔叔!”
龙陵兰接过那把小弓箭,摸了摸弓身,心中一阵温暖。萧景渊的记挂、陆战霆的细心、苏慕言的奔波,这些来自伙伴们的牵挂,像一束束光,照亮了她的江湖路。她抬头看向苏慕言,笑着说:“快进村里坐吧,我住的院子就在村东头,虽然简陋,却也干净。”
月色jq朦胧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苏慕言点了点头,跟着龙陵兰和阿音走进村里。他带来的两个药童则将药箱搬到院子里,开始整理药材。院子不大,却收拾得很整洁,墙角种着几株月季,雨后开得格外鲜艳;院中央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,石桌上放着龙陵兰的琵琶和阿音采的野花。
“雨后潮湿,容易滋生蚊虫和疫病,”苏慕言走到石桌旁,打开一个药箱,里面装着各种晒干的草药,“我教你做一种‘防疫香囊’,用艾草、苍术、丁香、佩兰这几种草药混合而成,让村民们戴在身上,能驱散蚊虫,预防风寒和疫病。”
龙陵兰点了点头,立刻动手帮忙。她将草药摊在石桌上,按照苏慕言的指示,将艾草和苍术切成小段,丁香和佩兰则用手揉碎。阿音也搬来一个小板凳,坐在一旁,拿着一个小小的石臼,帮着研磨草药。她的力气小,研磨得很慢,鼻尖上沾了不少药粉,像只小花猫,引得龙陵兰和苏慕言忍俊不禁。
“阿音真棒,是我们的小帮手。”苏慕言笑着帮她擦掉鼻尖上的药粉,阿音不好意思地笑了,研磨得更卖力了。小小的院子里,弥漫着艾草和丁香的清香,夹杂着三人的笑声,格外温馨。药童们也加入进来,有的裁剪布料,有的缝制香囊,很快,一个个小巧玲珑的防疫香囊就做好了——用青布缝成,上面绣着简单的花纹,里面装满了混合好的草药,挂在身上,能闻到淡淡的药香。
接下来的几天,龙陵兰和苏慕言带着药童,挨家挨户地给村民送防疫香囊,教他们如何佩戴,如何更换草药。村民们接过香囊,纷纷道谢,有的还拿出家里的鸡蛋和蔬菜,硬要塞给他们。龙陵兰推辞不过,只好收下,转头又将这些东西分给了村里的孤寡老人。
傍晚时分,夕阳西下,金色的余晖洒在院子里,将一切都染成了暖黄色。龙陵兰抱着琵琶,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,指尖拨动琴弦,唱起了一首《归园田居》。歌声温柔,带着对田园生活的向往,像夕阳一样温暖。苏慕言则从药箱里取出一支竹笛,放在唇边,轻轻吹奏起来。笛声悠扬,和琵琶声交织在一起,一个温柔,一个清越,像溪水和山石的对话,又像夕阳和晚霞的依偎。
院外渐渐聚集了不少村民,他们静静地站在门口,听着歌声和笛声,脸上满是陶醉。村里的小狗也趴在门口,摇着尾巴,时不时发出几声轻轻的呜咽,像是在跟着音乐哼唱。阿音则靠在龙陵兰的腿上,手里拿着那把小弓箭,静静地听着,眼睛里满是憧憬。
村外的大槐树上,影静静地坐在树枝上,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,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。他没有靠近院子,只是远远地看着里面的场景——龙陵兰低头弹琵琶时的温柔,苏慕言吹笛时的专注,阿音脸上的笑容,还有院外村民们的满足。他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冰冷,反而闪过一丝柔和,像被夕阳融化的冰雪。
苏慕言偶尔会瞥见槐树上的身影,却从不多言,只是轻轻调整笛音,让旋律更加悠扬。他知道,影一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龙陵兰,这种守护不需要言语,不需要靠近,却比任何承诺都来得坚定。
歌声和笛声渐渐消散在暮色中,夕阳落下山去,天空中升起了几颗星星。村民们渐渐散去,嘴里还哼着刚才的旋律。苏慕言收起竹笛,看着龙陵兰,笑着说:“你的歌声越来越有感染力了,连天上的星星都好像在跟着你哼唱。”龙陵兰笑了笑,放下琵琶:“是你的笛声配合得好,不然我的歌声也不会这么好听。”
阿音打了个哈欠,揉了揉眼睛:“兰姐姐,苏叔叔,我困了。”龙陵兰抱起她,笑着说:“那我们去睡觉好不好?明天带你去溪边捉小鱼。”阿音点了点头,靠在龙陵兰的怀里,很快就睡着了。
苏慕言看着她们的背影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他走到院门口,望向村外的大槐树,轻轻说了一句:“夜深了,也早点休息吧。”槐树上的身影动了动,没有回应,却轻轻跃下树枝,消失在暮色中——他会继续守在村外,守护着院子里的温馨,守护着他想守护的人。
月光洒在清溪村的小路上,溪水潺潺,虫鸣阵阵,药香和歌声的余韵还在空气中弥漫。龙陵兰知道,这样的日子或许平凡,却充满了温暖和幸福,而她的江湖路,也会在这样的温暖中,继续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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