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的伯爵府,俨然成了花的海洋。朱红大门外车水马龙,各色绫罗绸缎的身影往来穿梭,鬓边的珠翠与衣上的绣纹在阳光下交相辉映,一派热闹景象。
苏沐坐在将军府的马车里,指尖轻轻抚过膝上的石榴红礼服 —— 顾衍洲送来的云锦面料触感细腻,胸前的蹙金牡丹在光影下流转着光泽,衬得她原本苍白的面色多了几分红润。春桃在一旁为她整理发间的赤金步摇,低声道:“小姐,这礼服真好看,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。”
苏沐没有接话,只是将那枚祥云玉佩系在腕间,用宽宽的袖带遮住。马车缓缓停在伯爵府门口,苏策亲自扶她下车,刚踏上台阶,就听到一阵熟悉的笑语声。
柳如眉正站在庭院入口,身边围着几位世家小姐,她今日穿了件水绿色的罗裙,裙摆绣着戏水鸳鸯,见苏沐走来,立刻笑着迎上前:“苏姐姐,你可算来了!这身礼服真衬你,太子殿下看了定会喜欢。”
苏沐淡淡颔首,目光却越过她,望向庭院深处的凉亭。那里,一道明黄色身影正倚栏而立,顾衍洲穿着太子常服,腰间系着玉带,身姿挺拔如松。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,他转头看来,西目相对的瞬间,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示意,随即又恢复了温润的笑意。
那眼神像一阵无声的风,苏沐心中的紧张瞬间消散大半。她跟着柳如眉往里走,沿途不断有人上前见礼,目光在她的礼服与柳如眉的罗裙间流转,带着几分探究。
行至湖边时,柳如眉突然 “哎呀” 一声,捂住了发髻。众人循声看去,只见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落在了湖边的青石板上,滚了几圈,最终停在离湖水仅一步之遥的地方。
“我的发簪!” 柳如眉急得跺脚,脸上满是慌乱,“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,可不能丢了!”
她转头看向苏沐,眼中满是 “恳求”:“苏姐姐,我近日风寒未愈,怕沾了湖水加重病情。你水性好,能不能帮我捞一下?妹妹感激不尽!”
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沐身上。几位与柳如眉交好的小姐立刻附和:“苏小姐就帮柳小姐一下吧,那可是她娘的遗物呢。”“是啊,苏小姐身子看着好多了,举手之劳而己。”
苏沐心中冷笑,终于来了。她故作犹豫地看了眼湖水,又看了看柳如眉急切的神情,最终 “心软” 道:“既然是柳妹妹的遗物,那我便帮你捞一次。只是我身子尚未痊愈,若是有什么闪失,还望妹妹莫怪。”
“不会不会!” 柳如眉连忙摆手,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,“姐姐小心些便是。”
苏沐扶着春桃的手,缓步走向湖边。青石板被晨露打湿,确实有些湿滑。她弯腰去捡发簪,指尖刚碰到簪子的流苏,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推力 —— 力道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她失去平衡,朝着湖水倒去。
就是现在!苏沐心中一凛,没有丝毫慌乱。她顺势往前一扑,同时反手死死抓住了身后柳如眉的衣袖,指尖在袖带内侧用力一按 —— 那是她与暗卫约定的信号,一块藏在袖中的小巧银哨被捏响,发出极细微的声响。
“扑通” 一声,苏沐半个身子栽倒在湖边,裙摆溅上了水花,头发也散了几缕,看起来狼狈不堪。而柳如眉则被她抓得一个趔趄,差点也跟着摔倒,脸上的 “惊讶” 瞬间僵住。
“柳妹妹!你推我做什么?” 苏沐捂着胳膊,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与疼痛,“我好心帮你捞发簪,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?”
柳如眉脸色一白,连忙挣脱她的手:“苏姐姐!你胡说什么!我没有推你,是你自己脚滑!”
“我自己脚滑?” 苏沐撑着身子坐起来,指着自己被抓皱的衣袖,“那我的衣袖为何会被你抓成这样?若不是你推我,我怎会抓住你?”
周围的人瞬间炸开了锅,议论纷纷。柳如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:“真的不是我!你们别听她胡说!”
就在这时,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: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顾衍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,身后跟着顾言。他快步走到湖边,看到苏沐狼狈的模样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,弯腰想去扶她:“苏小姐,你没事吧?”
“太子殿下!” 苏沐抬起头,眼中含着泪水,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,“柳妹妹推我下水,还说不是故意的!”
柳如眉见状,连忙上前哭诉:“殿下,臣女冤枉!是苏姐姐自己脚滑,还反过来污蔑我!”
顾衍洲没有看她,只是目光落在苏沐被抓皱的衣袖和柳如眉凌乱的裙摆上,眼神渐渐冷了下来:“柳小姐,本殿刚才在不远处,似乎看到你与苏小姐靠得很近。若真是苏小姐自己脚滑,你的衣袖为何会被抓成这样?”
“这……” 柳如眉语塞,眼神慌乱地看向西周,“是她故意抓我的!是她陷害我!”
“是不是陷害,问问旁人便知。” 苏沐擦了擦眼泪,朝着不远处的柳树下喊道,“张妈妈,刚才的事情,你都看到了吧?”
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只见张妈妈带着两个仆役从柳树后走出来,快步上前行礼:“老奴见过太子殿下,见过各位小姐。”
“张妈妈,你刚才看到了什么?” 顾衍洲问道。
张妈妈抬起头,目光坚定地看向柳如眉:“回殿下,老奴刚才就在这附近修剪花枝,看得清清楚楚。是柳小姐先走到苏小姐身后,然后伸出手推了苏小姐一把,苏小姐情急之下才抓住了柳小姐的衣袖。”
“你胡说!” 柳如眉尖叫道,“你是苏沐的人,自然帮她说话!”
“老奴是伯爵府的人,只说真话!” 张妈妈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,递到顾衍洲面前,“殿下,这是老奴刚才在柳小姐站的地方捡到的,并非柳小姐之物。”
顾衍洲接过玉佩,只见那是一块黑色的墨玉,上面刻着一个 “景” 字 —— 正是三皇子顾景琰的随身玉佩!而且玉佩的系带处还缠着一缕浅绿色的丝线,与柳如眉衣袖上的绣线一模一样。
“这玉佩……” 顾衍洲的目光落在柳如眉身上,语气冰冷,“柳小姐,你倒是说说,三皇子的玉佩,为何会出现在你脚下?”
柳如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与三皇子私会时掉落的玉佩,会被苏沐的人捡到,还在这个时候拿出来!
“殿下,臣女还有一物要呈给您。” 苏沐示意春桃上前,春桃立刻递上一个荷包,“这是柳小姐的贴身丫鬟翠儿,与三皇子的侍卫私下交易时留下的信物。翠儿家里欠了赌债,是三皇子的侍卫给了她银子,让她配合柳小姐陷害我。”
顾衍洲打开荷包,里面是一锭银子和一张纸条,纸条上写着 “事成之后,再付五十两”,落款是一个 “赵” 字 —— 正是三皇子身边最得力的侍卫赵武的姓氏。
铁证如山,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成了震惊的吸气声。柳如眉看着那些证据,双腿一软,瘫倒在地上,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。
顾衍洲看着她,眼中满是失望:“柳如眉,你身为丞相千金,本该知书达理,却勾结皇子,谋害皇亲,真是令人不齿。此事本殿会如实禀报父皇,听候发落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柳如眉,转身小心翼翼地扶起苏沐,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:“苏小姐,委屈你了。顾言,派人送苏小姐回府休息。”
“多谢殿下。” 苏沐靠在他怀里,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她知道,这场反击,她赢了。
顾衍洲的外袍很大,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。他扶着她往马车走去,路过柳如眉身边时,苏沐特意看了一眼 —— 她趴在地上,头发散乱,脸上满是绝望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婉与得意。
坐上马车,苏沐才长长舒了一口气。春桃递来一杯热茶:“小姐,您太厉害了!这下柳小姐可算是身败名裂了!”
苏沐捧着热茶,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伯爵府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柳如眉,这只是开始。你和三皇子欠我的,欠将军府的,我会一点一点,全部讨回来。
马车行至半路,顾言赶了上来,递来一个锦盒:“苏小姐,殿下让奴才给您送来这个,说是给您压惊的。”
苏沐打开锦盒,里面是一支新的玉簪,雕刻着一朵盛放的梅花,与她腕间的祥云玉佩相得益彰。锦盒下面,还压着一张纸条,上面是顾衍洲的亲笔字迹:“今日之事,多谢。他日有空,东宫奉茶。”
苏沐握紧玉簪,心中泛起一丝涟漪。顾衍洲,看来我们的联盟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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