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骸坟场的金属巨坟在量子流中扭曲，彦卿的冰剑刚触碰到第七座锻炉遗迹的大门，剑柄就被云璃一把拽住。
她鼻尖几乎贴上剑鞘，瞳孔里倒映着剑身上新凝结的霜晶：“你这柄‘凌雪’的剑脊弧度不对，前天在碎星隘口接毁灭大君的熵蚀波时，是不是偷偷用了朱明的‘焰轮卸力’？”
彦卿耳尖发烫，猛地抽回冰剑：“与你无关！”剑鞘上的天枢徽记亮起，却在云璃灼灼的目光中渐渐黯淡——自从上次在剑碑广场领悟“霜焰同辉”，他的冰剑总会不自觉吸收老铁剑刃的余热，连剑穗都染上了若有若无的锈红色。
“别害羞嘛。”云璃绕着锻炉遗迹打转，指尖划过石壁上的焰轮八叶纹，“景元将军说你父亲当年和我爷爷锻造‘霜焰剑穗’时，故意在冰剑里留了三道焰痕当引火点。你看这锻炉的通风口，分明是朱明锻法的‘回火三叠’结构，和天枢的‘星轨冷凝’完全相反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光纹。十二道冰棱从不同角度射来，每道都带着天枢世家的星轨印记，却在即将击中云璃时，被她反手用老铁剑鞘拍向锻炉大门。金属碰撞声中，大门上的齿轮纹路与焰轮纹同时亮起，露出里面悬浮的黑色剑胚——正是第七柄魔剑“无回”。
“小心！”彦卿的冰剑横在云璃胸前，剑刃上凝结的不是冰霜，而是细密的警告符文，“锻炉里的剑意带着毁灭大君的熵核波动，还有……”他突然皱眉，盯着剑胚上缠绕的齿轮状光带，“公司初代执剑人的命途残页？”
云璃却眼睛发亮，径首走向剑胚：“这剑胚的锻造纹路和老铁一模一样，却用熵核当火芯，齿轮当剑骨……彦卿你看，剑柄处的十二道刻痕和你冰剑的星轨数相同，当年他们果然是想把天枢的星轨力量融入毁灭命途！”
彦卿还没来得及阻止，云璃的晶体手臂己按在剑胚上。刹那间，锻炉内爆发出刺目黑光，她的识海被无数碎片淹没：公司执剑人在星骸坟场与岚的残魂对峙，怀炎将军的战甲上布满齿轮划痕，还有彦卿父亲临终前将冰剑托付给怀炎的场景——那时的冰剑，剑脊里竟嵌着半块焚寂残片。
“原来……你的‘凌雪’本就是半柄魔剑。”云璃喃喃自语，转头望向彦卿，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手背的新伤——刚才触碰剑胚时，齿轮光带在她皮肤上烙下了与“无回”相同的毁灭符文。
锻炉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，“无回”剑胚开始吸收星骸坟场的熵蚀能量，剑身上的齿轮纹路逐渐实体化，变成密密麻麻的机械剑刃。彦卿的冰剑首次出现裂痕，那是天枢世家传承千年的剑鸣警告：“它在吞噬我的星轨力量！云璃，用焚寂斩断熵核链接！”
“不行！”云璃反而握紧剑胚，老铁剑刃主动与“无回”相触，“这剑胚里有七位执剑人的锻造笔记，还有岚之眼瞳的碎片。彦卿，你记不记得景元将军说过，当年公司拆分焚寂时，故意在每柄魔剑里留了对应命途的钥匙？”
冰剑的裂痕突然蔓延至剑柄，彦卿感觉自己的命途线正在被“无回”抽离。他第一次看见云璃的眼神如此疯狂——那是在焚心崖看见父亲魔剑时的执着，是在星槎坞重铸焚寂时的炽热，此刻却为了这柄充满毁灭气息的剑胚，连晶体手臂都开始崩解。
“云璃！”彦卿突然将冰剑刺入锻炉地面，发动天枢禁术“星轨逆熵”，“你忘了魔剑贪狼临终前的话？公司就是要用这种半魔剑半科技的东西，彻底混淆命途界限！”
逆熵的力量暂时稳住了剑胚，云璃却趁此机会将老铁剑鞘上的十二星轨刻痕按在“无回”剑柄。当两者完全契合的瞬间，锻炉顶部浮现出岚的残魂虚影，手中捧着的正是彦卿父亲当年交给怀炎的冰剑残片。
“原来……‘霜焰同辉’的真正秘密，是让毁灭与存护命途共用同一柄剑的剑骨。”云璃的声音带着岚的星轨之音，“彦卿，把凌雪借给我三分钟。我要在‘无回’的剑胚上，刻上天枢的星轨与朱明的焰轮，就像当年两位老将军在剑碑做的那样。”
彦卿看着云璃几乎透明的晶体手臂，看着她心口的焰轮疤痕正在与“无回”的毁灭符文共鸣，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，她在剑碑前发狠的样子：“总有一天，我要让所有魔剑都记住，朱明的锻炉匠既能熔剑，也能铸剑！”
“拿去吧。”彦卿松开手，冰剑自动飞向云璃，“但你要是敢把我的剑脊敲弯——”
“放心啦，最多加三道焰轮散热槽。”云璃眨眼，晶体手臂分裂成七道锻铁触须，分别缠绕着焚寂残片、凌雪冰剑、还有从公司战舰敲下的齿轮部件，“景元将军说过，真正的对手不是互相提防，而是敢把后背和佩剑都交给对方。”
锻炉在这一刻达到沸点。云璃以凌雪为引，用焚寂的锈火融化“无回”的熵核，再将齿轮剑骨重锻成星轨纹路。彦卿的命途线化作无形的锤子，每道冰棱敲击都在矫正剑胚的锻造角度。当第七道焰轮纹刻下时，“无回”剑刃突然同时绽放霜与焰的光芒，剑柄处赫然出现了两人的剑穗交织图案。
“成功了！”云璃举起新剑，剑刃上流动的不再是单一的毁灭气息，而是霜焰交织的星轨，“现在它既是毁灭的无回，也是存护的凌雪，就像我们——”
话未说完，锻炉遗迹顶部突然裂开。公司现任执剑人带着十二架黯蚀机甲降临，手中握着的，正是彦卿父亲当年遗失的半柄含光魔剑，剑身上缠绕着云璃父亲的残魂。
“锻炉匠，你以为融合两柄命途之剑就能对抗我们？”执剑人的齿轮面具下传来机械音，“看看这含光剑，里面不仅有你父亲的执念，还有怀炎将军当年斩落的岁阳残魂——”
含光剑挥出的瞬间，云璃感觉自己被拽入识海深处。她看见父亲临终前的场景：怀炎将军举着染血的凌雪冰剑，剑刃上倒映着父亲被岁阳侵蚀的瞳孔，而在更深处，是彦卿父亲将冰剑交给怀炎时，那抹释然的微笑。
“原来……爷爷当年用凌雪斩下父亲的魔剑，不是为了处决，而是为了——”云璃握紧新剑，霜焰之力突然涌入识海，“为了在含光剑崩解前，用天枢的星轨冻住岁阳残魂！”
执剑人显然没料到“无回”会同时具备霜焰之力，黯蚀机甲的齿轮枢纽在霜气中冻结，又在焰力下融化。云璃趁机将新剑刺入含光剑的裂隙，霜焰剑穗的光芒竟将父亲的残魂与岁阳分离，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星骸坟场的废墟。
“你……你毁了我们二十年的布局！”执剑人嘶吼着启动自毁程序，十二架机甲化作黯蚀炸弹，“就算你拿到无回，星骸坟场深处的终极锻炉——”
“轰！”
爆炸声中，云璃被彦卿的冰盾护住。她看着新剑刃上浮现的地图，那是星骸坟场最深处的“岚之锻炉”，也是当年公司与岚共同锻造焚寂的地方。而在锻炉中央，悬浮着的正是彦卿父亲当年遗失的剑穗，上面系着半枚天枢星轨与半枚朱明焰轮的合璧徽记。
“现在信我不会弄坏你的剑了吧？”云璃晃了晃完好无损的凌雪冰剑，剑身上新添的焰轮散热槽正泛着微光，“刚才锻造时我发现，你父亲在剑脊里刻了行小字——‘霜焰剑穗，当由双剑共系’。”
彦卿接过冰剑的手突然顿住。在剑脊最深处，确实有行几乎被磨平的刻痕，正是父亲的字迹：「若吾儿与怀炎之孙同辉，此剑当为证。」他抬头，看见云璃正将“无回”的剑穗系在老铁上，两条剑穗在熵蚀风中轻轻相碰，发出清越的鸣响。
“景元将军说得对，我确实总盯着你的宝剑。”云璃忽然凑近，在彦卿耳旁低语，“但不是想抢，而是想让它们都成为斩破混沌的光。就像现在——”她举起双剑，霜焰交织的剑光映亮了星骸坟场的永夜，“我们的剑，终于能真正并肩了。”
远处，景元将军的雷罚舰队冲破熵雾，飞霄的锻火巨舰带着朱明战歌驶来。云璃看着彦卿冰剑上的焰轮纹，看着自己老铁上的星轨痕，忽然明白，所谓旗鼓相当的对手，从来不是彼此警惕的敌人，而是能在对方的剑刃里，看见自己缺失的光。
“下一站，岚之锻炉。”彦卿的信标第一次完全稳定，冰剑与“无回”在他掌心交叠，“但在那之前，先让我看看你给凌雪加的散热槽——要是影响了剑速，我可要去怀炎将军的坟前告状。”
云璃大笑，晶体手臂勾住彦卿的肩膀：“告状？你父亲的剑穗还在我这儿呢！再说了，景元将军不是早就说了吗？我们是要‘互相勉励、共同进步’的——”
“——霜焰同辉，剑指星穹。”
星骸坟场的锻炉群在剑光中依次亮起，每座遗迹的石壁上，都浮现出当年怀炎与彦卿父亲锻造时的残影。而在这对年轻剑侣的脚下，新的剑痕正在金属巨坟上刻下：那是霜与焰的交缠，是毁灭与存护的共振，更是两个曾以对手自居的灵魂，终于在星神的坟场里，找到了属于他们的——
「同辉之道」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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