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利店的冷藏柜嗡嗡响着，像只喘不上气的老狗。程砚靠在满是划痕的玻璃门上，指节无意识地着白大褂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处方笺 —— 这玩意儿上次烧出克苏鲁符文时还让他心有余悸，现在倒成了逃亡路上唯一能攥着的 “念想”。
“还有半瓶水。” 李默把拧开的矿泉水瓶递过来，他之前是白塔医院的研究员，眼镜腿断了一根，用透明胶带缠了两圈，镜片上还沾着逃出来时蹭到的灰尘，“省着点喝，刚才路过便利店货架，就剩这瓶没过期的。”
程砚接过水，抿了一小口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压不住胸口那股发紧的慌。窗外是下午三点的街道，阳光晒得柏油路泛着油光，骑电动车的外卖员按着喇叭穿梭，便利店电视里正播着本地新闻，主持人笑着说 “近期无异常公共卫生事件”—— 没人知道，几个小时前他们刚从一所吃人的 “精神病院” 里逃出来，更没人知道，那地方底下埋着能把人逼疯的古神残肢。
“你看那辆黑色 SUV。” 李默突然拽了拽程砚的袖子，声音压得极低，眼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光，“停在街对面树荫下，己经十分钟没动了。”
程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那车是很常见的款式，但车窗贴了最深的膜，看不见里面的人。他想起在白塔时，院方高层的专车就是这种膜 —— 普通强光根本照不进去，据说还能防紫外线，就像护士长夜里用来烧病历的那盏灯。
“别盯着看。” 程砚低下头，假装整理白大褂下摆，左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烙痕突然有点发烫，那是他作为 γ-001 收容物的标记，每次靠近医院相关的人和事，这玩意儿就会有反应，“他们找过来了。”
李默的手顿了一下，矿泉水瓶的塑料壁被捏得变形，“怎么会这么快？我们逃出来时绕了三条路，还特意避开了主干道的监控……”
“白塔的追踪系统不是普通监控。” 程砚想起第 28 章在地下实验室看到的设备 —— 那些连接着患者脑电波的仪器，能通过精神波动定位，“他们可能在我们身上留了‘标记’，比如之前注射的认知稳定剂，里面说不定有追踪成分。”
话音刚落，黑色 SUV 的车门突然开了，下来两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，身材高大，袖口露出银色的手环 —— 那是白塔安保部队的标识，程砚在第 9 章的密室会议上见过，据说这些人都注射过强化型认知稳定剂，不怕轻度精神污染，还受过专业格斗训练。
“走后门。” 程砚一把抓住李默的胳膊，往便利店后门拽。后门是铁皮的，上面挂着 “仓库重地” 的牌子，推开门就是一条狭窄的小巷，地上堆着垃圾桶和废弃的纸箱，一股子馊臭味扑面而来。
两人刚冲进小巷，身后就传来便利店老板的喊声：“哎！你们还没付钱呢！” 但这会儿没人顾得上这个，程砚拉着李默拼命往前跑，鞋底踩过积水的坑洼，溅起的泥点糊在裤腿上。
“他们追上来了！” 李默回头看了一眼，那两个黑衣人己经冲进了小巷，脚步又快又稳，像两具没有感情的机器，“怎么办？这巷子是死胡同！”
程砚心里一沉，往前跑了几步，果然看见巷子尽头是一堵两米多高的围墙，墙上爬着枯萎的藤蔓。他停下脚步，快速扫了一眼周围，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几个空木箱上 —— 那是附近水果店扔的，还算结实。
“搭把手！” 程砚蹲下身，让李默踩着自己的肩膀往上爬。李默犹豫了一下，程砚急得低吼：“别磨蹭！他们快到了！”
李默咬咬牙，踩住程砚的肩膀，程砚猛地站起身，把他往上托。李默抓住围墙顶端的砖缝，用力一撑，翻了过去。就在这时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程砚能听到黑衣人急促的呼吸声，还有金属摩擦的声音 —— 他们在掏手铐，或者是别的什么武器。
“快上来！” 李默趴在围墙上，伸手想拉程砚。程砚刚要伸手，左手腕的烙痕突然剧烈发烫，像被火烤一样，他忍不住闷哼一声，余光瞥见其中一个黑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，仪器屏幕上闪烁着红色的光点，正对着他的方向。
“是追踪器！” 程砚突然反应过来，那仪器是根据认知稳定剂的成分定位的，他赶紧摸向口袋里的药瓶 —— 那是逃出来时偷偷带的半瓶认知稳定剂，“李默，接着！”
他把药瓶扔给李默，然后猛地把口袋里的处方笺掏出来，揉成一团，朝着黑衣人扔过去。处方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，落在两个黑衣人中间。其中一个黑衣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挡，就在这一瞬间，程砚猛地起跳，抓住李默的手，借着李默的力气翻上了围墙。
两人从围墙另一边跳下去，落在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上 —— 这里像是个废弃的工地，到处是钢筋和水泥块。程砚刚站稳，就听见围墙那边传来黑衣人愤怒的喊声，还有仪器摔在地上的声音。
“还好你反应快。” 李默喘着粗气，把药瓶递还给程砚，“不过那药瓶扔了，他们会不会找不到我们了？”
“不一定。” 程砚接过药瓶，塞进怀里，“那半瓶药只够我们用三天，要是断药，我们也会像第 23 章里的医护人员那样开始异变 —— 注射器和血管融合，神志不清。而且，他们说不定还有别的追踪手段。”
两人不敢停留，穿过废弃工地，来到一条更窄的胡同里。胡同两边是老旧的居民楼，阳台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，有老人坐在门口择菜，看见他们俩狼狈的样子，好奇地多看了几眼。
“别跑了，正常走。” 程砚放慢脚步，拉了拉李默的胳膊，“越跑越显眼，我们装作是来找人的。”
李默点点头，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，两人尽量装作镇定地往前走。路过一个卖馒头的小摊时，摊主抬头问：“要不要馒头？刚出锅的热乎的。”
程砚心里一动，掏出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，买了两个馒头，递给李默一个：“先垫垫肚子，我们得找个地方躲一会儿，想想下一步怎么办。”
两人走到胡同尽头，拐进一条商业街。街上人来人往，程砚松了口气 —— 人多的地方，黑衣人就算追过来，也不敢太明目张胆。他正想找个咖啡馆坐下，突然听见头顶传来 “嗡嗡” 的声音。
抬头一看，是一架小型无人机，黑色的，机身印着一个模糊的标志 —— 那是白塔医院的 logo，程砚在第 10 章的隐藏档案里见过。
“不好，是他们的无人机！” 程砚拉着李默往旁边的服装店跑，钻进试衣间，反锁了门。试衣间很小，两个人挤在一起，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。
无人机的声音在头顶盘旋了一会儿，然后慢慢远去。程砚贴在门上听了听，确定外面没动静了，才打开一条缝，往外看了看 —— 街上还是人来人往，没看见黑衣人。
“他们用无人机追踪，说明暂时没发现我们的具置。” 程砚小声说，“但无人机续航有限，他们肯定会派更多人过来搜。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，找个能屏蔽信号的地方。”
李默点点头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—— 那是他从地下实验室带出来的，里面记着医院的实验数据，“我记得之前在实验室看到过，白塔的追踪信号在金属屏蔽墙的地方会失效，比如地铁隧道，或者废弃的人防工程。”
“地铁！” 程砚眼前一亮，“前面两条街就是地铁站，我们坐地铁离开这里，他们就算追过来，也跟不上地铁的速度。”
两人悄悄走出服装店，混在人群里，往地铁站走去。路上，程砚一首留意着周围的动静，生怕再看到黑衣人或者无人机。还好，一路顺利，没遇到什么意外。
进了地铁站，程砚买了两张去郊区的票 —— 郊区人少，更容易找到藏身的地方。地铁进站时，带着一阵凉风，两人随着人流挤上去，找了个角落站着。
地铁里人很多，有学生在打闹，有上班族在看手机，还有老人在闭目养神。程砚靠在扶手上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，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。他摸了摸怀里的药瓶，又看了看左手腕的烙痕 —— 这会儿不烫了，但他知道，危险还没过去。
“下一站是和平路站，有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。” 地铁广播里传来甜美的女声。程砚正想提醒李默注意，突然看见对面车门旁边站着两个男人 —— 穿着黑色风衣，袖口露着银色手环，正是刚才追他们的黑衣人！
程砚赶紧低下头，拉了拉李默的衣服，小声说：“别抬头，他们在对面车门。”
李默心里一紧，顺着程砚的目光瞥了一眼，赶紧把头转回来，假装看手机，“怎么办？他们怎么也上地铁了？”
“可能是无人机跟踪我们到地铁站，然后他们开车赶过来的。” 程砚快速思考着，“下一站我们不下车，等他们下车了再说。”
地铁到站，车门打开，那两个黑衣人没有动，反而往程砚这边看了过来。程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他下意识地往人群里躲了躲，左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钢笔 —— 那是他从办公室带出来的，金属笔身，还算结实。
“是不是发现我们了？” 李默的声音有点发颤。
程砚没说话，眼睛紧紧盯着那两个黑衣人。其中一个黑衣人掏出手机，对着程砚的方向拍了张照片，然后跟另一个人说了句什么。程砚知道，他们肯定认出自己了。
“等会儿车门关的时候，我们往车厢后面跑。” 程砚小声说，“车厢后面人多，他们不好动手。”
李默点点头，手心全是汗。地铁车门开始发出 “嘀嘀” 的提示音，就在车门要关上的瞬间，那两个黑衣人突然冲了过来，伸手就要抓程砚的胳膊。
“快跑！” 程砚一把推开李默，自己往相反的方向跑。黑衣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，愣了一下，然后追了上来。
车厢里的乘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，纷纷往旁边躲，有人尖叫，有人拿出手机拍照。程砚借着人群的掩护，往车厢后面跑，左手腕的烙痕又开始发烫，他能感觉到，黑衣人身上有和白塔医院一样的 “气息”—— 那种混合着消毒水和精神污染的味道。
“抓住他！” 后面的黑衣人喊道，声音嘶哑，像是很久没说话一样。
程砚跑到车厢连接处，突然停下脚步，转身对着追上来的黑衣人挥出一拳。黑衣人反应很快，侧身躲开，然后一拳打在程砚的胸口。程砚感觉胸口一阵剧痛，忍不住后退了两步，撞在扶手上。
另一个黑衣人也追了上来，两人一左一右，把程砚堵在角落里。程砚看了一眼旁边的李默，李默正被一个乘客拦住，没法过来帮忙。
“跟我们回去，院长说了，只要你配合，就不伤害你的盟友。” 左边的黑衣人说，语气冰冷，没有任何感情。
程砚冷笑一声，“回去？回去让你们把我当成收容物解剖？还是让我帮你们复活地下的古神？”
他突然想起口袋里的处方笺，上次燃烧后显露出的克苏鲁符文，说不定能起到作用。他慢慢把手伸进口袋，摸到那张皱巴巴的纸。
“别反抗了，你不是我们的对手。” 右边的黑衣人说着，就要伸手抓程砚的肩膀。
就在这时，程砚突然把处方笺掏出来，用打火机点燃 —— 打火机是他刚才买馒头时顺手拿的。处方笺很快烧了起来，灰烬在空中飘散，果然显露出一个个诡异的克苏鲁符文。
黑衣人看到符文，脸色突然变了，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，“你怎么会有这个？”
“你们白塔的秘密，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的多。” 程砚握着燃烧的处方笺，一步步往前走，“想抓我，先问问这些符文答不答应。”
车厢里的乘客看到这诡异的一幕，吓得尖叫起来，纷纷往车门方向挤。地铁正好到站，车门打开，乘客们争先恐后地跑出去。李默也趁机跑了过来，拉着程砚的胳膊，“快下车！”
两人跟着乘客跑下地铁，往地铁站出口跑。那两个黑衣人犹豫了一下，也追了出来，但地铁站里人太多，很快就看不到程砚和李默的身影了。
程砚和李默一首跑出地铁站，钻进一条小巷，才停下脚步，靠在墙上大口喘气。
“刚才那些符文……” 李默看着程砚，眼神里满是惊讶，“真的有用？”
程砚点点头，把手里的灰烬扔在地上，“那些符文是古神的标记，黑衣人应该受过相关的训练，对这个有本能的恐惧。不过这招只能用一次，下次就不管用了。”
两人休息了一会儿，程砚掏出手机 —— 手机早就没信号了，应该是白塔那边做了手脚。“我们得找个地方充电，还要联系上之前说的隐藏盟友。”
李默想起第 34 章提到的隐藏盟友，“你说他们会在哪里接应我们？”
“不知道，但我记得之前在地下实验室，李默的笔记本里记着一个地址，说是紧急情况下可以去那里。” 程砚说，“就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，离这里不远，我们可以先去那里躲躲。”
两人顺着小巷往外走，夕阳己经西下，天空泛起橘红色的晚霞。程砚抬头看了看天，心里想着：白塔的追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，古神复苏的速度也越来越快，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隐藏盟友，然后返回白塔，阻止这场灾难。
走了大概一个小时，两人终于来到郊区的废弃工厂。工厂大门锈迹斑斑，上面挂着 “禁止入内” 的牌子。程砚推了推大门，门轴发出 “吱呀” 的响声，像是随时会断掉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 程砚小声说，“我们进去看看，注意安全。”
两人走进工厂，里面黑漆漆的，只有几缕夕阳从破损的窗户里照进来，照亮了地上的灰尘。工厂里到处是废弃的机器，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铁锈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灰尘的味道。
“有人吗？” 李默喊了一声，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。
没有回应。程砚掏出打火机，点燃，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。他慢慢往前走，突然看到前面的机器旁边放着一个背包 —— 背包上有一个熟悉的标志，是隐藏盟友的标记，程砚在第 27 章和盟友接头时见过。
“他们来过这里。” 程砚走过去，打开背包，里面有一瓶认知稳定剂，还有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：“追兵己发现此处，速去下一个地点，地址在背包夹层。”
程砚赶紧打开背包夹层，拿出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一个地址，还有一行字：“古神复苏加速，三天内必须返回白塔，否则一切都晚了。”
“三天……” 程砚握紧纸条，心里沉甸甸的，“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了。”
李默走过来，看了看纸条，“那我们现在就出发？”
程砚点点头，把背包背上，“走，去下一个地点，找到隐藏盟友，然后返回白塔。”
两人走出废弃工厂，夜幕己经降临，天上挂着一轮残月。程砚抬头看了看月亮，左手腕的烙痕又开始发烫，他知道，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们，而他们，己经没有退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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