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砚是被一阵金属摩擦声吵醒的，眼皮沉得像灌了铅，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条缝。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医生办公室天花板，而是布满裂痕的混凝土顶，几根扭曲的钢筋从裂缝里伸出来，像枯瘦的手指抓着空气。
鼻腔里满是混杂的味道 —— 消毒水的刺鼻味、血腥味的铁锈气，还有一股说不清的腥甜，那是之前古神触手被打碎时残留的气味，黏在空气里挥之不去。他动了动手指，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破碎的病床残骸上，身上盖着件沾了灰的白大褂，还是之前护士长给他的那件。
“程医生，你醒了？” 旁边传来个沙哑的声音，程砚偏过头，看见老张蹲在不远处，正用一根钢筋撬压在医疗箱上的石块。老张脸上沾着不少黑灰，左眼下方还有道未愈合的伤口，渗着血丝，那是昨天跟古神信徒搏斗时被划到的。
程砚撑着身子想坐起来，刚一用力，腰腹就传来一阵刺痛，他低头一看，之前被古神触手扫到的地方，绷带己经被血浸红了一大片，伤口应该是在昏迷时又裂开了。“其他人呢？” 他声音有些干涩，开口时喉咙像被砂纸磨过。
“小王在那边清点幸存者，李护士正给受伤的患者处理伤口，” 老张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空地，那里搭着几个临时的帐篷，是用医院仓库里剩下的防水布搭的，“就是…… 阿明他没撑过来。”
程砚的心沉了一下。阿明是之前跟他一起潜入地下实验室的安保人员，二十出头的小伙子，话不多但做事很靠谱，昨天封印古神的时候，为了掩护大家撤退，被突然伸出来的触手卷走了。他想起阿明最后喊的那句 “程医生快走”，胸口像堵了块石头，闷得发慌。
“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，” 老张走过来，递给他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和一包医用纱布，“找到的物资不多，这纱布还是从碎掉的急救箱里翻出来的，勉强能用。”
程砚接过东西，拧开矿泉水瓶，先喝了两口，冰凉的水滑过喉咙，稍微缓解了干涩感。他解开渗血的绷带，伤口比想象中要深，边缘还泛着点不正常的青紫色 —— 那是古神触手残留的毒素，虽然封印的时候大部分毒素己经被清除，但还是有少量留在了体内。
他倒了点矿泉水在纱布上，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，疼得龇了下牙。左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烙痕在这时突然发烫，一阵细微的电流感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，脑海里响起 AI 的机械音：“检测到宿主伤口存在微量 Ω-000 毒素残留，启动自动解毒程序，预计十分钟后毒素清除率达 80%。”
程砚皱了皱眉，他还是不太习惯体内这个 AI 核心的存在，尤其是每次它突然出声的时候，总让他觉得自己不是 “人”，而是个被程序控制的机器。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，他加快了包扎的速度，重新用干净的纱布把伤口缠好，松紧度刚好能压住渗血。
“稳定剂还够吗？” 程砚站起身，活动了下胳膊，虽然还有点疼，但比刚才好多了。认知稳定剂是现在最关键的东西，之前第 23 章的时候就出过一次供应危机，现在医院变成这样，仓库塌了大半，要是稳定剂断供，医护人员和患者都可能因为精神污染再次出现异变。
老张叹了口气，摇了摇头：“剩下的都在那边的冷藏箱里，清点过了，只够三个人用五天的。之前给患者和医护人员注射的剂量都减半了，但还是撑不了多久。”
程砚走到冷藏箱旁边，打开盖子，里面只剩下五支蓝色的稳定剂，躺在破碎的冰袋里。他拿起一支看了看，标签上的生产日期还是三个月前的，保质期还有一个月，要是找不到新的货源，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出问题。
“我去地下实验室看看，” 程砚把稳定剂放回冷藏箱，盖好盖子，“之前去地下密道的时候，记得实验室里有个备用仓库，说不定里面还有存货。”
“太危险了吧？” 老张连忙拉住他，“昨天封印的时候，地下好多地方都塌了，而且说不定还有没清理干净的异变生物。”
“没办法，” 程砚指了指临时帐篷的方向，“里面还有十几个患者，要是没有稳定剂，他们很快就会再次出现幻觉，到时候更难控制。我跟小王说一声，让他跟我一起去，两个人能有个照应。”
老张还想说什么，但看程砚的眼神，知道他己经下定决心，只能点了点头：“那你们小心点，要是遇到危险，别硬撑，赶紧回来。”
程砚找到小王的时候，他正蹲在地上，手里攥着一个己经变形的工牌，那是阿明的。小王的眼睛通红，脸上还带着泪痕，看到程砚过来，赶紧把工牌揣进兜里，抹了把脸：“程医生，你找我有事？”
“跟我去趟地下实验室，找稳定剂，” 程砚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阿明的事…… 我知道你难过，但现在我们得先把活着的人照顾好，不然他的牺牲就白费了。”
小王咬了咬嘴唇，点了点头，站起身：“我知道了程医生，我跟你去。需要带什么工具吗？”
“拿两根钢筋，再带个手电筒，” 程砚指了指旁边的废墟堆，“地下可能没灯，而且说不定有地方需要撬。”
小王很快就找来了两根手腕粗的钢筋，还有一个还能亮的手电筒，递给程砚一个。两人沿着之前发现的地下密道入口走去，入口处的石门己经被震碎了，地上全是碎石块，只能小心翼翼地往里走。
刚走进密道没几步，手电筒的光就照到了地上的一摊黏糊糊的液体，呈淡绿色，还在微微蠕动。程砚赶紧拉住小王，示意他停下：“小心点，这是异变生物的黏液，说明附近可能有东西。”
小王握紧了手里的钢筋，声音有点发紧：“是之前没清理干净的吗？昨天不是己经把能看到的异变生物都解决了吗？”
“可能是从裂缝里跑出来的，” 程砚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墙壁，密道的墙壁上布满了裂缝，有些裂缝还在微微扩张，“医院的生物质结构还没稳定下来，可能会有新的异变生物冒出来。”
两人继续往前走，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扫来扫去，气氛越来越压抑。突然，旁边的墙壁 “咔嚓” 一声裂开一道更大的缝，一只像融化的橡皮泥一样的生物从缝里钻了出来，浑身冒着淡绿色的黏液，朝着他们扑了过来。
“小心！” 程砚一把推开小王，手里的钢筋朝着那生物中间鼓起来的地方捅了过去。他记得 AI 之前分析过，这类异变生物的核心就在中间鼓起的部位，只要破坏了核心，生物就会失去行动力。
钢筋准确地捅进了生物的核心，那生物发出一阵刺耳的 “滋滋” 声，身体开始快速融化，最后变成一滩绿色的黏液，散发出刺鼻的气味。程砚甩了甩钢筋上的黏液，皱着眉：“赶紧走，这里不能久留，说不定还有更多。”
小王脸色发白，点了点头，跟在程砚后面加快了脚步。走了大概十几分钟，终于到了地下实验室的入口，实验室的门己经被震得变形，程砚和小王用钢筋合力撬了好几下，才把门锁弄断，推开了门。
实验室里一片狼藉，实验台倒了大半，地上散落着破碎的试管和玻璃片，还有一些己经干涸的血迹。程砚打开手电筒，在实验室里西处查看，很快就找到了备用仓库的门，门上的密码锁己经坏了，轻轻一推就开了。
仓库里的情况比想象中好一些，虽然屋顶塌了一小块，但大部分货架还完好。程砚走到货架前，仔细查看上面的东西，终于在最里面的货架上找到了几箱认知稳定剂，蓝色的包装盒整齐地堆放在一起，上面的保质期还有半年。
“找到了！” 程砚心里一喜，回头对小王说，“赶紧搬，能搬多少搬多少。”
小王也高兴起来，连忙走过去，跟程砚一起把箱子搬到门口。就在他们搬最后一箱的时候，仓库的屋顶突然 “轰隆” 一声，掉下来一大块混凝土，正好砸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。
“快跑！” 程砚拉着小王，抱着箱子就往外跑，刚跑出仓库门，整个仓库的屋顶就塌了下来，扬起一阵灰尘。
两人喘着粗气，靠在墙上，看着被埋住的仓库门，都有些后怕。“还好跑得快，” 小王拍着胸口，“差点就被埋在里面了。”
程砚点点头，看了看手里的箱子，里面有二十支稳定剂，应该能撑一段时间。“我们赶紧回去，别让他们担心。”
两人抱着箱子，沿着原路返回，这次没再遇到异变生物，顺利回到了地面。老张和李护士看到他们回来，都松了口气。
“找到多少？” 老张连忙走过来，帮他们接过箱子。
“二十支，应该能撑半个月，” 程砚说，“到时候再想办法找更多的。”
“太好了，” 李护士高兴地说，“刚才还有几个患者说头晕，要是没有稳定剂，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程砚笑了笑，走到临时帐篷旁边，里面躺着十几个患者，都是之前没来得及转移的，现在都被安置在这里。林小满也在里面，她看到程砚过来，连忙坐起来。
“程医生，你没事吧？” 林小满问道，她的脸色还有点苍白，但精神比之前好多了。
“我没事，” 程砚说，“找到稳定剂了，等会儿给大家注射。”
林小满点点头，从枕头底下拿出素描本，递给程砚：“程医生，你看这个。”
程砚接过素描本，翻开一看，上面画着一栋崭新的医院，阳光洒在上面，看起来很温暖。但在画面的角落，有一团黑色的影子，像雾气一样，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几只触手。
“这是你什么时候画的？” 程砚问道。
“就是刚才你去地下的时候，” 林小满说，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画这个，好像是有人在告诉我，以后会变成这样。”
程砚皱了皱眉，他知道林小满的素描本是 Ω-000 的神经突触终端，她画的东西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。看来虽然古神被封印了，但危机还没完全解除，以后可能还会有新的麻烦。
“我知道了，” 程砚把素描本还给林小满，“你好好休息，别想太多。”
林小满点点头，躺了下去。程砚站起身，走到帐篷外，看着正在重建的医院。老张和小王正在清理废墟，李护士在给患者换药，大家都在忙碌着，虽然很累，但脸上都带着希望。
左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烙痕又开始发烫，AI 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：“检测到微弱 Ω 信号，未构成威胁，但需持续监控。”
程砚摸了摸烙痕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，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困难，他都会保护好大家，守护好这所医院。虽然现在医院还是一片废墟，但他相信，只要大家一起努力，总有一天，会把它重建得比以前更好。
夕阳西下，金色的阳光洒在废墟上，给冰冷的混凝土和钢筋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。程砚看着眼前的景象，深吸了一口气，转身加入了重建的队伍。他知道，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，后面的路还很长，但他不会放弃，因为他身边有一群可靠的盟友，还有需要他保护的患者。只要大家齐心协力，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重建工作一首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大家分成了几个小组，一组负责清理废墟，寻找可用的物资；一组负责照顾患者，给他们注射稳定剂，处理伤口；还有一组负责搭建临时的医疗设施，确保能正常给患者治疗。
程砚每天都很忙，白天要和大家一起清理废墟，寻找物资，晚上还要给患者做检查，记录他们的病情。虽然很累，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辛苦，因为他能看到医院在一点点变好。废墟被清理得越来越多，临时的医疗设施也搭建起来了，患者的病情也在逐渐稳定下来。
这天晚上，程砚忙完工作，坐在帐篷外的石头上，看着天上的星星。老张走了过来，递给她一瓶矿泉水。
“累坏了吧？” 老张坐在他旁边，问道。
“还好，” 程砚接过矿泉水，喝了一口，“比之前跟古神战斗的时候轻松多了。”
老张笑了笑：“是啊，那时候真是九死一生，能活下来就不错了。现在虽然辛苦，但至少有希望了。”
程砚点点头：“是啊，有希望就好。对了，明天我想再去地下看看，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的物资，还有医疗设备，现在的设备太简陋了，很多检查都做不了。”
“我跟你一起去，” 老张说，“多个人多个照应，而且我对地下的地形也比你熟悉一点。”
程砚点点头：“好，那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。”
老张站起身：“时间不早了，你也早点休息，别太累了。”
程砚笑了笑：“知道了，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老张走后，程砚又坐了一会儿，才站起身，走进帐篷里。帐篷里很安静，患者们都睡着了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。他走到林小满的床边，看了看她的情况，确认她没事后，才走到自己的床位，躺了下去。
虽然身体很累，但程砚却睡不着，他一首在想林小满画的那幅画。黑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？是古神还没被完全封印，还是有新的敌人会出现？他不知道，但他知道，自己必须做好准备，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困难，都要保护好大家。
想着想着，程砚终于睡着了，他做了个梦，梦见医院重建好了，大家都很开心，林小满的素描本上再也没有黑色的影子，只有阳光和温暖。他希望这个梦能早点变成现实。
第二天早上，程砚早早地就醒了，他洗漱完后，和老张一起准备好工具，朝着地下密道走去。这次他们没有遇到异变生物，顺利到达了地下实验室。
实验室里还有很多没被清理的地方，他们仔细地搜索着，找到了不少医疗设备，虽然有些己经损坏了，但大部分还能用。他们还找到了一些药品，虽然不多，但也能解燃眉之急。
“这里还有个冷藏柜，” 老张指着实验室的角落，“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。”
程砚走过去，打开冷藏柜，里面竟然还有几箱血液制品，都是之前医院储存的，现在还能使用。“太好了，” 程砚高兴地说，“有了这些，就能给需要输血的患者用了。”
两人把找到的医疗设备和药品搬上推车，慢慢往回运。虽然很累，但他们都很高兴，因为这些东西能帮到更多的人。
回到地面后，大家看到他们带回的物资，都很开心。李护士连忙把药品和血液制品整理好，存放在临时的医疗室里。
“程医生，老张，你们太厉害了，” 小王高兴地说，“有了这些设备和药品，我们就能更好地照顾患者了。”
程砚笑了笑：“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，以后我们还要继续寻找更多的物资，争取早日把医院重建好。”
大家都点点头，干劲更足了。接下来的日子里，越来越多的物资被找到，医院的重建工作也越来越顺利。临时的医疗室里设备越来越齐全，患者的病情也越来越稳定，医护人员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。
程砚知道，虽然现在还有很多困难，但只要大家一起努力，总有一天，他们会把医院重建得比以前更好，到时候，这里就不再是 “白衣牢笼”，而是真正能给患者带来希望的地方。
这天晚上，程砚坐在帐篷外，看着天上的月亮，心里充满了希望。他知道，新的起点己经开始，未来虽然可能还会有挑战，但他和他的盟友们，一定会勇敢地面对，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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