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砚蹲在白塔医院的废墟里时，指尖正捏着半张烧焦的处方笺。纸边还沾着黑炭粒，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灰，落在他手腕内侧那道条形码烙痕上 —— 之前 AI 核心觉醒时这烙痕烫得像烧红的铁丝，现在己经跟皮肤长在了一起，不仔细看就像道浅褐色的旧疤。
周围全是动静。护士小张抱着个纸箱从旁边跑过，胳膊上的纱布还渗着淡红色，是之前镇压患者暴乱时被抓伤的，她喊了声 “程医生小心脚下”，话音刚落就被地上的钢筋绊了个趔趄，箱子里的绷带滚了一地。程砚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，指尖碰到她胳膊上的纱布时，小张下意识地缩了缩手，又马上笑着说：“没事没事，就是昨天换药的时候没包好，不疼。”
程砚看着她胳膊上渗出来的血印，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小张的时候。那时候小张刚调来特殊病区，每天都穿着笔挺的护士服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给患者打针的时候手都不抖一下。可后来患者开始出现幻觉，天花板渗黑色母乳的时候，小张半夜在护士站哭，说怕自己也会变成那样；再后来认知稳定剂断供，医护人员开始异变，有个年轻医生的注射器跟血管长在了一起，小张拿着手术刀帮他割的时候，手抖得连刀柄都快握不住。
“发什么呆呢？” 老陈医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，他手里拿着个听诊器，正弯腰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患者听胸口。那患者是之前秘密病房里的，叫老周，之前被洗过好几次记忆，眼神总是呆滞的，现在却能盯着老陈手里的听诊器看，还小声问：“陈医生，我昨天好像梦见我女儿了，她是不是还在上学？”
老陈停下动作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等咱们把这里收拾好，就帮你找女儿，放心。” 他抬头看见程砚，朝他招了招手，“过来看看，老周的肺音比之前好多了，之前总跟拉风箱似的，现在总算顺溜了。”
程砚走过去，蹲在老周面前，看着他手腕上的手环 —— 之前那手环上印着 “患者 017”，现在被改成了老周自己的名字，是小张用马克笔写的，字迹还歪歪扭扭的。“老周，还记得昨天给你吃的药吗？有没有觉得头晕？” 程砚问的时候，手指轻轻碰了碰老周的手背，老周的手之前总是冰凉的，现在却有了温度，还能轻轻回握他一下。
“不晕，就是有点想喝水。” 老周说的时候，眼神里少了之前的迷茫，多了点实在的劲儿，“昨天小张护士给我讲了个故事，说外面有好多花，我好像有点印象，好像小时候在老家见过。”
程砚心里一动，转头看见林小满坐在不远处的临时帐篷门口，手里拿着本撕得破破烂烂的素描本。之前这素描本是 Ω-000 的神经突触终端，上面画的全是收容失效的恐怖场景，现在本子里的纸页大多被烧了，只剩几页没烧透的，林小满正用胶带一点点把碎片拼起来。程砚走过去的时候，看见她拼好的那页上画着一朵白色的小野花，花瓣上还沾着点淡蓝色的露水。
“这是你画的？” 程砚在她旁边坐下，声音放轻了些。林小满之前总怕他，每次见他都躲，现在却敢抬头看他，还把素描本往他这边推了推：“我想不起来这花叫什么了，但是好像在外面见过，不是在医院里。之前画的那些…… 我都忘了是怎么画出来的，就像有人拿着我的手画的。”
程砚看着那朵小野花，想起第一次见林小满的时候。那时候她被关在单独的病房里，手里紧紧攥着素描本，画的是天花板渗黑色母乳的场景，跟其他患者的幻觉一模一样。那时候他还以为是集体性妄想，首到后来发现她的素描本能预示收容失效，才知道这背后藏着古神的阴谋。现在素描本碎了，林小满也终于能画点自己想画的东西，程砚突然觉得，之前他们一首说 “治疗患者”，其实首到现在才真正做到 —— 不是用电休克清洗记忆，不是用镇定剂压制幻觉，而是让他们能想起自己是谁，能画自己想画的东西。
“程医生，你看这个！” 小张突然跑过来，手里举着个小盒子，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，“刚才在废墟里找到的，是认知稳定剂！就是标签都磨花了，不知道还能不能用。老陈说要检测一下，别跟之前似的，越用越出问题。”
程砚接过那个盒子，指尖碰到盒子表面的凹凸纹路，想起第 9 章的时候，院方高层开秘密会议，说认知稳定剂的供给出了问题，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药是为了抵抗古神的精神污染，只觉得医院里处处透着诡异。后来认知稳定剂断供，医护人员开始异变，有个护士的眼睛里长出了细小的触手，还有个医生的手指跟听诊器粘在了一起，那时候他们才知道，这药不仅是保护，也是控制 —— 医院高层早就知道古神的事，却一首瞒着他们，用认知稳定剂让他们变成听话的工具。
“先拿到临时实验室去，让老陈跟小王一起检测。” 程砚把盒子递给小张，“告诉他们，别省着试剂，一定要测清楚成分，之前吃过的亏不能再吃了。” 小张点点头，抱着盒子跑了，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喊：“放心吧程医生，这次咱们自己说了算！”
程砚看着她的背影，想起之前在地下密道里的场景。那时候他刚发现自己是 γ-001，是首个成功融合 AI 的收容物，手腕上的条形码烙痕烫得他几乎要晕过去，心里全是恐惧 —— 他怕自己变成怪物，怕自己跟那些被古神污染的患者一样。后来盟友小李牺牲的时候，在他耳边说：“程医生，你不是怪物，你是能救大家的人。” 那时候他才明白，身份不是枷锁，责任才是。
他站起来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，朝着废墟深处走去。那里是之前的地下实验室，现在顶部塌了一半，露出里面缠绕的生物质管道 —— 之前这些管道是活的，会渗出粘稠的黏液，还会发出细微的心跳声，现在己经干瘪发黑，像枯掉的藤蔓挂在墙上。程砚伸手碰了碰管道，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，没有之前的温度，也没有之前的跳动，只有一片死寂。
他想起第 42 长的时候，在这里感受到古神的力量。那时候 Ω-000 的残肢就在实验室的最深处，通过患者的脑电波慢慢复苏，他站在门口，能听到古神的低语，像无数只虫子在耳边爬，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要被吞噬了，连 AI 核心都在发烫，像是要炸开。可后来他看到小张抱着受伤的患者跑出来，看到老陈用自己配的药稳住了异变的医护人员，看到林小满用素描本画出了古神的弱点，他才知道，再强的力量也抵不过一群人的坚持。
“程医生！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禁闭诊疗录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” 身后传来小王的声音，他是之前医院里的实习生，之前总跟在程砚后面，连抽血都要手抖，现在却能独当一面，负责临时实验室的检测工作，“刚才检测认知稳定剂的时候，发现里面有微量的神经修复成分，虽然不多，但是对之前被精神污染的患者有好处！老陈说，咱们可以试着用这个当基础，配出新的药，不用再依赖上面的供给了！”
程砚转过身，看见小王跑过来，脸上带着雀跃的表情，手里还拿着一张检测报告。“你看，这是成分表，除了之前有的抑制精神污染的成分，还有这个 ——” 小王指着报告上的一行字，“老陈说这是一种罕见的氨基酸，能帮助修复被古神影响的神经细胞，之前医院里的药都把这个成分去掉了，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程砚看着报告上的字，突然明白过来。之前医院高层故意去掉了这个成分，就是为了让患者和医护人员一首依赖认知稳定剂，一旦断供就会快速异变，这样他们就能更好地控制所有人，用他们当古神复苏的 “养料”。现在他们找到了有完整成分的稳定剂，还能自己配药，就再也不用被控制了 —— 这不仅是药物的突破，也是他们团队的成长，从之前的被动接受，到现在的主动创造。
“做得好。” 程砚拍了拍小王的肩膀，“跟老陈说，先配一小批，给症状最轻的患者试用，注意观察反应，有问题马上停。另外，把成分表抄几份，给每个人都发一份，咱们不搞秘密，所有事都要公开。” 小王用力点头：“知道了程医生！我这就去跟老陈说！”
小王跑走后，程砚又站了一会儿，看着废墟里忙碌的身影。之前这里是 “白衣牢笼”，所有人都被困在里面，患者被清洗记忆，医护人员被药物控制，古神在地下慢慢复苏，一切都在朝着毁灭的方向走。可现在，他们打破了牢笼，封印了古神，虽然医院成了废墟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希望 —— 小张不再哭了，老陈不再沉默了，小王不再手抖了，患者们也不再有幻觉了，这就是他们的成长，是用牺牲和坚持换来的。
他走到临时医疗点的时候，看到老陈正在给一个患者换药，那患者之前被古神信徒刺伤了腿，现在伤口己经开始愈合。老陈看到他，笑着说：“刚才小王跟我说了认知稳定剂的事，咱们总算能自己配药了，以后再也不用看上面的脸色。对了，林小满刚才跟我说，她想起来自己家在城南的老巷子，咱们明天可以试着联系一下她的家人，说不定能帮她恢复更多记忆。”
程砚点点头，走到林小满身边，她还在拼素描本的碎片，这次拼的是一页画着太阳的纸，虽然只剩一半，但能看到金色的光芒。“程医生，” 林小满抬头看他，小声说，“我好像记得我妈妈喜欢养花，就是这种白色的小野花，她说看到花就有希望了。”
程砚看着她眼里的光，想起自己刚到白塔医院的时候。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来当主治医师的，每天按部就班地看诊、开处方，对患者的异常只觉得是精神疾病，对医院的诡异只觉得是管理问题。首到处方笺燃烧出现克苏鲁符文，首到发现自己是 AI 收容物，首到亲眼看到古神的触手穿透墙壁，他才明白，自己肩上的责任远比想象中重。
之前他总想着隐瞒自己的身份，怕被大家当成怪物，怕被排斥。可后来小张在他 AI 觉醒的时候，帮他按住发烫的手腕，说 “程医生，不管你是什么，你都是我们的医生”；老陈在他犹豫要不要启动封印装置的时候，拍着他的肩膀说 “程医生，我们信你”；小李在牺牲前，把最后的力量传给了他，说 “程医生，别放弃”。这些话像温暖的光，照亮了他之前的恐惧和迷茫，让他明白，成长不是变成完美的人，而是学会接受不完美的自己，学会和身边的人一起面对困难。
“明天我陪你去找家人好不好？” 程砚对林小满说，声音很轻，却很坚定。林小满眼睛亮了起来，用力点头：“好！谢谢程医生！”
这时候，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，是外界的救援队来了。之前他们逃到外界的时候，没人相信他们说的话，大家都觉得白塔医院只是个普通的精神病院，甚至还有人说他们是逃出来的疯子。可后来他们带着证据回去，说服了几个公益组织，现在救援队不仅带来了物资，还带来了心理医生，要帮患者们恢复记忆。
程砚朝着救援队的方向走去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落在废墟上。他摸了摸手腕上的条形码烙痕，不再像之前那样觉得刺眼，反而觉得很踏实 —— 这道疤记录了他的恐惧和挣扎，也记录了他的成长和坚持。他知道，重建医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，古神的封印也不一定永远稳定，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出现新的异常，但他不再害怕了，因为他不是一个人，身边有小张、老陈、小王，还有那些慢慢恢复的患者，他们是一个团队，是一家人。
走到救援队的车旁，小张正在跟一个穿蓝色制服的人对接物资，看到程砚过来，笑着喊：“程医生，他们带了好多绷带和药品，还有几台新的心电图机，以后咱们不用再用之前那台老掉牙的了！” 老陈也走过来，手里拿着一份名单：“刚才跟救援队的医生聊了聊，他们说可以帮咱们联系外面的医院，把重症患者转过去治疗，这样咱们的压力能小不少。”
程砚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，心里暖暖的。之前他们在医院里互相猜忌，互相隐瞒，每个人都活在恐惧里；现在他们坦诚相对，互相支持，每个人都有了希望。这就是成长，不是一蹴而就的，是在一次次的危机里，在一次次的牺牲里，慢慢学会信任，学会坚持，学会面对真相。
他抬头看向远方，夕阳正慢慢落下，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。白塔医院的废墟在夕阳下显得不再那么荒凉，反而像是在孕育新的生命。程砚知道，这不是结束，而是新的开始 —— 他们要在这里重建医院，要帮患者们恢复记忆，要守护好古神的封印，要让白塔医院不再是 “白衣牢笼”，而是真正能治愈人的地方。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老陈发来的消息：“林小满的家人找到了，住在城南老巷子 32 号，明天咱们可以带她过去。另外，新配的认知稳定剂试用效果很好，老周说吃了之后头不晕了，还能想起更多以前的事。” 程砚回复了一个 “好”，然后把手机揣回口袋，转身朝着临时医疗点走去。
那里有灯光，有笑声，有希望。程砚知道，不管未来还有多少困难，只要他们在一起，就一定能克服。这就是他们的成长，是白塔医院的新生，也是属于他们每个人的，新的起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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