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砚踩着碎石子站在白塔医院的废墟上时，鞋底还沾着昨晚下雨留下的泥点。风裹着碎纸片从他脚边刮过，白色的纸页上还能看见半截烧焦的痕迹 —— 那是之前销毁 Ω-000 脑波接收器时，碎纸机没完全绞碎的档案残片。他低头踢开一块松动的水泥块，下面露出半截扭曲的金属管，管壁上还黏着暗褐色的黏液，像干涸的血痂，那是医院墙体剥落时露出来的生物质管道残骸，现在己经硬得跟石头似的。
远处传来铁锹碰撞砖石的声音，混着医护人员喊号子的动静。程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，昨晚他只眯了三个小时，脑子里还嗡嗡响，偶尔会窜出几句模糊的低语，像有人贴在耳边喘气。他知道这是古神残留的影像，就像手术后没清干净的线头，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提醒他那场决战的代价。
他的左手腕内侧有点发烫，隔着白大褂都能感觉到那片条形码烙痕的温度。程砚把袖子往上捋了捋，淡青色的血管下面，一串黑色的编码清晰可见 ——γ-001，他作为首个成功融合 AI 的收容物的证明。之前 AI 核心觉醒时，这片烙痕差点烧穿皮肤，现在虽然平复了，却总在他情绪波动时发热，像是某种无声的警示。
“程医生！这里发现几个还能用的监护仪！”
底下传来小护士的喊声，程砚低头往下看，只见两个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年轻护士正蹲在一堆废墟里，小心翼翼地把心电监护仪往平板车上搬。那仪器的屏幕己经裂了道缝，但开机键还亮着微弱的绿光，屏幕上偶尔闪过几条不规则的波形，像极了第 3 暂时那些患者出现的异常心电波动。他心里咯噔一下，快步踩着碎石往下走，裤脚被尖锐的钢筋勾破了个口子也没在意。
“先别开机，把电池卸下来。” 程砚蹲在监护仪旁边，指尖碰了碰冰凉的屏幕，“之前古神残留的脑波还没清干净，万一触发什么异常就麻烦了。”
小护士连忙点头，手忙脚乱地找螺丝刀。程砚看着她额头上的汗，想起之前患者暴乱时，这姑娘被失控的患者推倒在走廊里，膝盖擦破了一大片，却还咬着牙把哭着的小患者护在怀里。现在她脸上的伤疤还没完全消，却己经跟着大家一起搬物资、清理废墟，眼睛里没有一点怯意。
“护士长呢？” 程砚一边帮着卸电池，一边问。
“在那边整理认知稳定剂呢，就剩最后三箱了，李姐正跟外面的支援队联系，想再调点过来。” 小护士指了指废墟另一侧，那里搭了个临时的蓝色帐篷，帐篷门口堆着几个白色的药箱，护士长林岚正弯腰在里面翻找着什么。
程砚卸完最后一颗螺丝，把电池放进密封袋里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。他朝着帐篷走去，脚下的碎石子咯吱作响，路过之前秘密病房的位置时，他特意停了停。那里的废墟己经被清理出一小块空地，地面上还留着一个方形的印记，是之前关押特殊患者的病房地基。第 21 章时，他就是在这里从那个眼神空洞的患者嘴里，第一次听到 “古神残肢”“收容失效” 这些词，现在想想，那时候医院的真相就己经在他眼前露了个角，只是他那时候还被 “主治医师” 的身份蒙在鼓里。
帐篷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剂混合的味道，护士长林岚正拿着一支注射器，小心翼翼地把认知稳定剂抽进针管里。她的手指上还留着一道浅褐色的疤痕，是第 4 章时用紫外线灯焚烧病历的，当时她手里的酒精灯倒了，火燎到了手指，现在疤痕还清晰可见。
“还有多少能正常使用的？” 程砚走进帐篷，顺手拉上了门帘，挡住外面的风。
林岚抬头看了他一眼，把抽好的针管放进托盘里，“能凑齐二十支，剩下的要么过期了，要么在战斗时被砸漏了。刚才跟支援队通了电话，他们说路上遇到了点麻烦，可能要明天才能到。”
程砚皱了皱眉，认知稳定剂是医护人员抵抗精神污染的关键，要是断供了，之前那些异变的症状很可能会再次出现 —— 就像第 23 当时，稳定剂中断后，有护士出现了注射器和血管融合的情况，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。
“先优先给负责照顾昏迷患者的医护人员用，” 程砚从托盘里拿起一支针管，对着光看了看里面透明的液体，“我这边还能撑几天，AI 核心能帮我抵抗一部分污染。”
林岚想反对，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口。她知道程砚的情况特殊，也知道他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。她只是把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去，“这是昨天整理隐藏档案时发现的，你看看。”
程砚接过笔记本，封面己经被水浸得发皱，里面的字迹却还清晰。他翻了几页，瞳孔突然缩了缩 —— 上面记载着 Ω-000 的补充信息，说古神残肢不止医院地底那一处，在城市郊区的一个废弃疗养院下面，还有另一块碎片，而且那块碎片的活性比地底的更强。
“这是……” 程砚的手指在纸上用力按了按，纸上的字迹似乎都跟着颤抖起来。
“应该是之前医院高层隐藏的信息，” 林岚叹了口气，“之前整理资料室的时候，在书架后面的暗格里找到的，要不是这次清理废墟，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。”
程砚把笔记本合上，放进白大褂的内袋里，心脏跳得有点快。他想起第 35 霎时，古神复苏加速的场景，那些从地面冒出来的触手，还有患者们痛苦的嘶吼，要是郊区还有一块活性更强的残肢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我得去看看。” 程砚站起身，帐篷的门帘被风吹得晃了晃，外面的光线照在他脸上，一半亮一半暗。
“现在？” 林岚愣了一下，“外面还没完全平静，而且支援队还没到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。”
“不是一个人，” 程砚走到帐篷门口，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，禁闭诊疗录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禁闭诊疗录最新章节随便看！几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正朝着这边走来，为首的那人脸上有一道刀疤，是之前在地下实验室帮过他的隐藏盟友，“他们己经到了。”
林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。程砚回头笑了笑，把托盘里的针管递给她，“这里就交给你了，照顾好大家，特别是那些还在昏迷的患者，他们的脑波还不稳定，一旦有异常立刻用检测仪记录下来。”
“你自己小心点，” 林岚接过针管，声音有点哽咽，“记得按时注射稳定剂，别硬撑。”
程砚点头，转身走出帐篷。刀疤脸己经走到了他面前，手里拿着一份地图，“程医生，我们查过了，废弃疗养院离这里大概五十公里，路上有几个路段被山体滑坡堵了，可能要绕点路。”
“没事，只要能到就行。” 程砚接过地图，手指在标记疗养院的位置上点了点，“出发前，我想再去看看林小满。”
林小满还在临时搭建的病房里昏迷着，她是患者 003，她的素描本是 Ω-000 的神经突然中断，之前决战时，素描本被撕成了碎片，林小满也跟着陷入了昏迷。程砚走进病房时，小护士正坐在床边，给林小满擦手。
“怎么样？有反应吗？” 程砚轻声问。
小护士摇了摇头，“还是没醒，不过脑波比之前平稳多了，刚才还动了动手指。”
程砚走到床边，看着林小满苍白的脸，她的睫毛很长，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他想起第 11 章时，第一次在护士长房间里看到林小满的素描本，上面画着医院墙体浮现血管的场景，当时他还以为是患者的幻觉，现在才知道那是预示未来的画面。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碎片，是之前在废墟里找到的素描本残片，上面还留着半截黑色的线条，像是古神的触手。程砚把碎片轻轻放在林小满的枕头边，“等你醒了，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。”
走出病房时，太阳己经升得很高了，阳光洒在废墟上，把那些扭曲的管道和砖石都镀上了一层金色。刀疤脸己经把车开了过来，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，车后座放着几个装备箱，里面有检测仪和应急药品。
程砚坐进副驾驶，系安全带的时候，左手腕的烙痕又热了一下，这次不是刺痛，更像是一种温暖的感觉，像是 AI 核心在回应他的决心。他看着窗外掠过的废墟，心里突然想起了第 40 章时牺牲的盟友，当时那人把最后一支认知稳定剂递给了他，说 “一定要阻止古神”，现在他做到了，却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。
“程医生，想什么呢？” 刀疤脸发动了汽车，方向盘转了个弯，朝着城外的方向驶去。
程砚回过神，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白塔医院，“没什么，在想接下来的路。”
车窗外的风景慢慢从废墟变成了树林，空气里的消毒水味也被草木的清香取代。程砚打开手里的地图，手指在疗养院的位置上画了个圈，又想起了笔记本里的内容 —— 那块古神残肢的活性更强，可能己经开始影响周围的环境了。
“前面就是滑坡路段了，” 刀疤脸指了指前面的路，“我们得下来搬石头，可能要花点时间。”
程砚点头，推开车门跳了下去。路边的山坡上还留着新鲜的泥土，几块大石头横在路中间，挡住了去路。他挽起袖子，弯腰搬起一块小石头，石头下面的泥土里，突然渗出了一点黑色的黏液，和之前在废墟里看到的一样。
程砚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他立刻拿出检测仪，凑近黏液检测。屏幕上的数字瞬间跳了起来，显示着微弱的脑波信号，和 Ω-000 的脑波特征完全一致。
“怎么了？” 刀疤脸走了过来，看到检测仪上的数值，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“残肢的影响己经扩散到这里了，” 程砚把检测仪收起来，又把石头搬回原位，挡住了黏液，“我们得加快速度，要是再晚几天，可能会有更多人受到影响。”
刀疤脸点头，招呼其他人一起搬石头。程砚也加入进去，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白大褂，左手腕的烙痕又开始发热，这次他没有觉得难受，反而觉得有一股力量从烙痕里涌出来，让他搬石头的时候更有力气。
太阳慢慢移到了头顶，他们终于把路清理出了一条通道。程砚坐在路边的石头上，拿出水壶喝了口水，看着远处的树林，心里突然变得很平静。之前他总是在迷茫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主治医师，还是收容物，不知道该保护患者，还是毁灭医院。但现在他明白了，这些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他要守住眼前的平静，不让之前的灾难再次发生。
“程医生，好了，可以走了。” 刀疤脸把装备箱搬上车，朝着他喊。
程砚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，朝着越野车走去。坐进副驾驶，他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林，左手腕的烙痕不再发热，只是静静地贴在皮肤上，像一个温暖的印记。
“还有多久能到？” 程砚问。
“大概一个小时，” 刀疤脸看了看导航，“前面的路就好走了。”
程砚点了点头，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睛。脑子里不再有古神的低语，只剩下风声和汽车引擎的声音。他想起了第 60 章开头站在废墟上的自己，那时候心里虽然有希望，却也藏着不安。但现在，他心里只有坚定 —— 不管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，不管还有多少隐藏的危机，他都会一步步走下去，因为这是他的新起点，是他必须守住的未来。
汽车继续朝着郊区驶去，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程砚的脸上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，左手紧紧握着口袋里的笔记本，那里面不仅记载着古神的秘密，还藏着所有人的希望。他知道，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，但他己经做好了准备，准备迎接新的挑战，准备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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