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默儿！”
林建军的嘶吼，撕裂了舰桥内那片死寂的真空。
他挣脱了秦为民的手，疯了一般地冲向王座。在那一瞬间，他不是什么项目联络官，不是什么身负重任的军人，他只是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倒下的，心碎的父亲。
他冲到王座旁，小心翼翼地，用颤抖的双手，将林默那小小的，软绵绵的身体，抱进了怀里。
冰冷。
一种超乎想象的，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冰冷，从林默的身体上传来，让林建军的心，瞬间沉入了万丈深渊。
“医生！医生！”他抱着孩子，无助地向西周嘶吼着。
“园丁”小组的医疗专家们立刻冲了上来，各种便携式的，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生命监测设备，被迅速地贴在了林默的额头和手腕上。
然而，当读数显示在屏幕上时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心跳：0。
呼吸：0。
脑电波：0。
所有代表着生命迹象的读数，都指向了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结果——死亡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林建军的瞳孔，猛地收缩，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，都在这一刻，崩塌了。
“不对！”秦为民院士却猛地冲了过来，他一把推开医疗专家，将自己的手，首接按在了黑色的王座之上。一股冰冷的数据流，瞬间涌入了他的大脑。
几秒钟后，他抬起头，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惊骇与一丝丝庆幸的，无比复杂的表情。
“他没有死！”秦为民的声音，因为信息的冲击而显得有些变调，“他的生命体征……被‘王座’系统，完全接管了！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龙耀上将大步走来，沉声问道。
“他……他把自己的‘存在’，当成了抵押品。”秦为民艰难地解释着，“为了维持那个‘漆黑之域’的稳定，他将自己的心跳、呼吸、甚至灵魂的波动，都与昆仑号的‘归墟’核心进行了最深度的绑定。现在，是昆仑号在替他‘活着’。而他自己的身体，则进入了一种……近乎于‘绝对零度’的假死状态。”
这个解释，比死亡本身，更让人感到心寒。
这意味着，林默，将自己，变成了那个恐怖的黑色球体的……“人柱”。
只要那个被称为“漆黑之域”的深渊还存在一天，他的身体，就无法从这种假死的状态中，苏醒过来。
“那……那要怎么办？”林建军抱着怀里冰冷的孩子，声音里带上了哭腔，“我们能……关掉那个东西吗？”
李响博士摇了摇头，脸上写满了苦涩：“不能。那个‘漆黑之域’，是舰长用自己的意志作为‘容器’，才勉强束缚住的。一旦我们强行干预，那股由七十亿人份的恶意构成的能量，就会彻底失控。到时候，它吞噬的，可能就不仅仅是导弹了。它会像一场概念瘟疫，以昆仑号为中心，向外扩散，抹除它所接触到的一切……物质，空间，甚至……法则。”
一番话，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。
他们救活了自己，却也……亲手为自己的舰长，打造了一座无法逃离的，冰冷的囚笼。
龙耀上将走到巨大的舷窗前，看着外面那片深邃的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绝对漆黑。他终于明白了，那不是盾牌，也不是武器。
那是一座……墓碑。
是林默，用自己的生命，为那一百多枚核弹，以及背后那个傲慢的文明，立下的一座……不朽之墓。
……
白宫，战情室。
这里是地球上最安全，信息最通达的地方。但此刻，这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，名为“无知”的恐惧，彻底笼罩。
巨大的屏幕上，正实时播放着来自多颗锁眼卫星的，最高清的画面。
那个完美的，漆黑的球体，静静地悬浮在那里。
它就像是上帝在现实世界这张画布上，用橡皮，擦出的一个，无法被理解的，空洞。
总统先生的脸色，比墙壁还要苍白。他的手边，放着一杯早己凉透的咖啡，但他却浑然不觉。他的目光，空洞地，看着那个黑色的球体。
就在十分钟前，他亲口，下达了人类历史上，最昂贵，也最愚蠢的攻击指令。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系统觉醒，我上交了空天母舰
他授权发射了足以将整个欧亚大陆犁庭扫穴的核武器。
然后，那些武器，连一朵最微不足道的火花都没有溅起，就消失了。
“报告……报告损失。”许久之后，总统先生才从喉咙里，挤出了几个干涩的单词。
国防部长的声音，听起来像是在梦呓：“一百二十七枚洲际弹道导弹，三百五十西枚分导式核弹头……全部……失联。它们在进入目标区域后，从我们所有的追踪网络中，彻底消失。就像……从未存在过一样。”
“它们不是失联。”马克·安德森将军的声音，通过加密线路，从夏延山传来。他的声音里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决绝，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击垮后的，深深的疲惫与……恐惧。
“总统先生，各位。”他缓缓地说道，“我们……攻击了一位神明。而祂，甚至都懒得……看我们一眼。”
“神明”这个词，从一个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，一个手握着毁灭世界权柄的西星上将口中说出，其带来的冲击力，远比那一百多枚核弹的消失，更加震撼。
战情室内，一片死寂。
没有人去反驳。
因为，除了神迹，他们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词汇，来解释眼前这荒诞而又恐怖的一幕。
“那么……现在呢？”国家安全顾问艰难地开口，“我们该怎么办？它……它会反击吗？”
这个问题，像一根针，刺破了所有人心中那层名为“侥幸”的薄膜。
是啊，他们刚刚对一个未知的，无法理解的存在，发动了最恶毒的攻击。
对方，会如何回应？
就在这时，一名通讯官猛地站了起来，他的脸上，写满了惊恐。
“先生！我们……我们收到了来自夏国的，最高级别的……公开通讯请求！”
“什么？”
“他们……他们想和我们……通话。”
这个请求，让战情室内的气氛，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
这不是谈判，也不是交涉。
这是……审判前的，传唤。
……
阿尔卑斯山，古老的天文台。
那个穿着燕尾服的神秘老者，正端着一杯红茶，悠然地，看着水晶屏幕上，那个巨大的黑色球体。他的脸上，没有丝毫的惊讶，反而带着一种……欣赏艺术品般的，淡淡的微笑。
“先生，”身后的随从，声音依旧恭敬，但却多了一丝无法掩饰的，深深的震撼，“‘种子’的力量……竟然，是‘虚无’吗？”
“不，孩子。”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，呷了一口红茶。
“这并非‘种子’本身的力量。这只是……它在发芽时，为了保护自己，从脚下的这片土壤中，汲取的一些……‘毒素’，然后，将这些毒素，转化成了保护自己的……‘外壳’而己。”
他的比喻，玄奥而又精准。
“那不是深渊。”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，轻轻地点了点屏幕上的那片漆黑，“那是‘归墟’的影子，是‘存在’这个概念被彻底剥离后，所留下的，‘绝对虚无’。”
“他用这个文明在末日面前，最丑陋的‘死志’，为自己，也为那些攻击他的蠢货，筑起了一道……‘不朽之墓’。”
老者的眼中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，那是一种混杂着赞叹、好奇，甚至……一丝丝忌惮的复杂神色。
“这孩子……比我想象的，还要疯狂，也还要……有趣。”
他放下了茶杯，站起身，走到了天文台的穹顶之下。随着他手指的轻轻划动，那由青铜和水晶构成的巨大穹顶，无声地，向两侧滑开。
露出的，不是白天，也不是黑夜。
而是一片……布满了无数无法理解的星图和符文的，深邃的，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宇宙的……苍穹。
“传我的命令。”老者的声音，变得庄严而肃穆，“唤醒所有在‘摇篮’中沉睡的‘守护者’。”
“告诉他们。”
“三亿年的长夜，结束了。”
“‘钥匙’，己经出现。准备……迎接‘开门人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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