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南荒瘴雾
青丘山的枫叶刚染上第一抹红，慕凡尘便收到了来自南荒的信。
信是用树皮写的，边角还沾着暗红的血渍，字迹歪歪扭扭："青丘山的小先生，我家阿妹中了瘴毒，求您来看看。"落款是个叫"阿木"的猎人，住在南荒最深处的"雾隐村"。
"南荒瘴气林。"敖清捏着信笺，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"那地方我听说过。传说林子里的瘴气能腐蚀魂魄，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回不来。"
"可有人求救。"慕凡尘把信笺收进怀里，"阿木的阿妹才十五岁，采药时被毒瘴缠上。"他望向李二狗，后者正蹲在药铺前给小娃娃编草环，"二狗，你跟我去。"
"我？"李二狗抬头，耳后的蛇纹淡得几乎看不见，"我怕瘴气......"
"你编的草环能驱邪。"慕凡尘揉了揉他的发顶，"王阿婆说，你编的草环沾过灶王爷的香灰，比任何法器都管用。"
李二狗的耳尖红了，挠了挠头："那......我带两捆艾草。"
出发那日，雾隐村的猎户阿木在村口等他们。他皮肤黝黑，左眼蒙着块破布，右眼里却亮得惊人："小先生，我家阿妹在林子最深处的'望月崖'。"他指了指远处被白雾笼罩的山峰，"她采了株'还魂草'，说是能治我娘的咳疾，可回来时就剩半口气了。"
慕凡尘接过阿木递来的药篓，里面躺着株暗紫色的草，叶片上凝着层白霜，正是传说中能解百毒的"还魂草"。可草叶边缘泛着黑，分明是被瘴气侵蚀过。
"走。"他对众人说。
雾隐村的林子比青丘山密得多。参天古木遮天蔽日，藤蔓像蛇似的缠在树干上，每走一步都要挥刀劈砍。越往深处，空气越闷，慕凡尘的玉珏开始发烫——那是五灵珠感应到瘴气的征兆。
"小心！"敖清突然拽住慕凡尘的胳膊。
前方的树冠上垂下一根藤蔓，藤蔓末端是个青灰色的茧。茧壳裂开，爬出只半人高的怪物：浑身覆盖着黏液，眼睛是两团跳动的鬼火，嘴咧到耳根，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。
"瘴气蛊！"阿木的声音发抖，"它们专吃活物，被咬一口浑身就烂！"
怪物嘶吼着扑来。慕凡尘抽出破劫剑，剑芒却被黏液腐蚀出滋滋声响。李二狗举起药锄，锄刃上的艾草香让怪物顿了顿，可黏液很快就把艾草味裹住，散发出更刺鼻的腐臭。
"用还魂草！"慕凡尘突然喊。
他扯下药篓里的还魂草，草叶上的黑霜遇热融化，渗出淡紫色的汁。怪物凑近汁液，突然发出尖叫，浑身黏液簌簌掉落。慕凡尘趁机挥剑，砍断了它的后腿。
"快走！"敖清甩出银锤，雷光劈开怪物的脑袋。
怪物的尸体刚倒下，周围便冒出无数黑雾。黑雾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，数不清的瘴气蛊从地底下钻出来，青灰色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。
"它们在找还魂草！"阿木捂着嘴后退，"我娘说过，还魂草是瘴气蛊的克星，也是它们的食物......"
慕凡尘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想起王伯说过，五灵珠能净化怨气，可这里的瘴气蛊分明是被魔煞污染的，五灵珠的光未必能照透。
"李二狗！"他把药篓塞给李二狗，"把还魂草撒向空中！"
李二狗虽然害怕，却立刻照做。还魂草被抛向半空，淡紫色的汁液在空中炸开，像下了场紫色的雨。瘴气蛊碰到汁液便发出惨叫，皮肤开始溃烂。
"有用！"敖清的银锤迸发雷光，"这些蛊怕还魂草的生气！"
众人趁机往深处跑。越靠近望月崖，瘴气越浓，慕凡尘的玉珏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。他能听见识海里有声音在呐喊："快过来......快过来......"
"是魔主残魂！"敖清的声音发沉，"它在引你过去！"
望月崖下是片深潭，潭水黑得像墨，水面浮着层油花。潭中央立着块黑石，石身上缠着无数锁链，锁链尽头拴着团蠕动的黑影——正是之前在娲皇宫见过的魔主残魂。
"人类......"残魂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，"带着五灵珠和还魂草来了......"
慕凡尘握紧破劫剑。他看见残魂的目光落在还魂草上，邱莹莹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突然明白：原来魔主不是要还魂草，是要还魂草与五灵珠的力量结合，彻底冲破封印。
"李二狗！"他把玉珏塞给李二狗，"带着还魂草跑！"
"我不跑！"李二狗咬着牙，"要跑一起跑！"
敖清的银锤砸向残魂，雷光却被黑雾吞噬。王伯举着燃烧的木棍冲上来，木棍刚碰到残魂，就像掉进了油锅里，"轰"地窜起老高。
"人间烟火......"残魂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，"你们以为靠这些就能护得住？"
慕凡尘的玉珏突然发烫，五灵珠的光从他掌心涌出。青芒扫过残魂，白芒撕开黑雾，朱雀珠的赤焰烧穿了锁链。玄武珠的绿光裹住李二狗，黄麟珠的土黄光芒将黑雾凝成的蛊虫熔成铁水。
"不......"残魂的声音越来越弱，"人间烟火......怎么会......"
"因为人间有人。"慕凡尘望着李二狗被绿光包裹的身影，望着王伯举着燃烧木棍的手，望着敖清银锤上的雷光，"有人愿意为彼此死，为彼此活。"
最后一点黑雾消散时，望月崖的潭水突然沸腾。慕凡尘看见潭底浮出块玉牌，刻着"女娲封印"西个大字，与他怀中的玉珏严丝合缝。
"这是......"他捡起玉牌，"女娲当年封印魔主时用的信物。"
阿木突然跪在地上，哭出声："我娘说，我阿妹中了瘴毒后，嘴里一首念叨'还魂草'......原来她是想替我拿到这个......"
慕凡尘把玉牌递给阿木："这是你妹妹用命换来的。"
阿木颤抖着接过玉牌，突然指着潭水："看！"
潭水中浮起具女尸。她穿着兽皮裙，发间插着根木簪，腕间的胎记与慕凡尘的一模一样——正是娲皇宫泥像上的女娲。
"女娲娘娘......"敖清的声音发颤。
女娲的遗体缓缓上浮，她的手心里躺着粒稻种，米粒泛着幽蓝的光，与之前在谷仓发现的稻种一模一样。
"以我血为引，以稻为媒......"慕凡尘喃喃重复着泥像的话，"原来女娲用自己的人血浸透稻种，埋进南荒瘴气林，用瘴气养稻，用稻护封印......"
"所以瘴气林的瘴气......"李二狗突然明白，"是女娲用自身精血化成的，为的是困住魔主残魂！"
慕凡尘望着潭水中的女娲遗体，突然觉得眼眶发热。他想起青丘山的王阿婆，想起晒谷场的张婶，想起所有那些为他熬粥、编草环、修药锄的平凡人——原来女娲的精神，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迹，而是这些普通人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，在大地上刻下的温暖印记。
"走了。"他对众人说，"回青丘山，把稻种种下去。"
"种下去？"阿木愣住。
"女娲用稻种镇魔，也用烟火护稻。"慕凡尘摸了摸怀里的玉珏，"只要人间还有烟火，稻子就永远是活的，封印就不会破。"
众人沉默片刻，突然哄笑起来。王伯拍了拍慕凡尘的肩："小娃娃，净说些玄乎的。走，咱去阿木家喝热粥，他娘熬了南瓜粥，甜得很！"
李二狗举着药锄蹦跶："我带路！我知道去阿木家的近道！"
小娃娃们追着跑，把刚捡的稻穗抛向空中，月光下，无数金黄的稻芒在夜色里闪烁，像撒了把星星。
慕凡尘望着满村的灯火，突然想起娲皇宫泥像说的话："她在每个为彼此活着的人心里。"原来女娲的封印从来不是石头或法宝，而是这些平凡人对生活的热爱——他们爱种稻子，爱熬热粥，爱编草环，爱抱孙子，爱凑在一起说笑。
而这些热爱，比任何锁魔链都结实，比任何法宝都温暖。
南荒的夜风掠过林梢，带走了最后一缕黑雾。慕凡尘摸了摸怀里的玉珏，感觉里面有团火在跳动——那是女娲的温度，也是人间的温度。
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深渊里，有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，最后一声不甘的低语消散在风里：
"人间烟火......我还会回来的......"
但慕凡尘不在乎。
他知道，只要人间还有稻香，只要有人记得那些平凡的温暖，他就永远不会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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