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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沙海驼歌

小说: 仙途引第八劫   作者:邱莹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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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沙海驼歌

西域的风卷着沙砾擦过慕凡尘的护目镜时,他睫毛上的盐晶正簌簌往下掉。骆驼颈间的铜铃早哑了,只剩驼峰上绑着的红绸在风里猎猎作响——那是三天前进入沙海时,阿木爷爷特意系的,说"红绸能镇住沙狼的眼睛"。可此刻,红绸己被晒得发白,像条被抽干了血的绸带。

"再往前十里,就是月牙泉村了。"牵骆驼的阿木爷爷突然勒住缰绳,老骆驼打了个响鼻,喷出的白气瞬间被热浪蒸成虚无。慕凡尘顺着他的手指望去,沙海尽头浮着团模糊的绿影,像块被揉皱的翡翠。可那绿影边缘正泛着焦黄,像被火舌舔过的纸页。

"不对。"阿木爷爷的手在发抖,"月牙泉的胡杨该是绿得发亮的,叶子能映出月亮的光。可上个月我送驼队出去,那片林子还......"他突然捂住嘴,喉结剧烈滚动着,"我不该说的,不该说的......"

慕凡尘跳下骆驼,靴底刚碰到沙地就被烫得缩回。他蹲下来,指尖插入沙中——沙粒烫得惊人,像刚从熔炉里掏出来的金砂。可越靠近月牙泉村,沙粒的温度越低,到最后竟带着股刺骨的寒意,像浸了千年冰川的雪水。

"小尘哥,你看!"李二狗突然指着远处。慕凡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沙丘上歪歪扭扭躺着几峰骆驼,驼鞍上的货箱裂开,丝绸、瓷器、香料撒了一地。最触目惊心的是一峰骆驼的头颅——它的双眼被挖得空洞洞的,眼眶里塞满了沙砾,嘴角还挂着半条没吃完的馕。

"沙魇!"一首沉默的敖清突然拔剑,剑身上跃动着细碎的雷光,"我在漠北见过!这东西是沙海里的怨魂,专啃食生灵的记忆。被它缠上的商队,先是迷路,然后互相残杀,最后......"他的声音低了下去,"最后连骨头都剩不下,全被沙子埋成沙丘。"

阿木爷爷突然拽住慕凡尘的衣袖,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:"快走!月牙泉村不能进!上个月王驼子的商队进去后,就再没出来......"

"可我们是来找阿依古丽的。"慕凡尘轻轻推开他的手。阿依古丽是他在南疆认识的绣娘,半年前托人带信说,月牙泉村的古歌队要排新曲,想请他帮忙记录曲谱。此刻,他摸了摸怀里的羊皮纸卷——那是阿依古丽亲手绣的歌谱,边角还沾着她的茉莉香粉。

"阿依古丽......"阿木爷爷浑身剧震,"她......她上个月还说要嫁人的,说要给新郎绣十幅并蒂莲......"他的声音突然哽住,"我昨天夜里梦见她了,她站在沙丘上唱古歌,歌声像把刀,割得我心口疼......"

慕凡尘心头一紧。他想起江南巧姐的执念、青石村阿婆的歌谣,原来魔主的残魂从来不是随机选目标——它专挑那些被人间烟火浸润的地方,用孤独和遗忘做养料,一点点啃噬掉最珍贵的声音。而月牙泉村的烟火气,藏在驼铃的叮咚里,藏在胡杨的年轮里,藏在古歌的调子里,藏在阿依古丽的绣针里。

"进村。"慕凡尘拍了拍阿木爷爷的背,"我们得赶在沙魇彻底吞噬前,找到阿依古丽。"

月牙泉村的土围墙早塌了半边,村口的胡杨树只剩下三株,枝桠上挂着破布和碎瓷片,像具被肢解的尸体。最中间的那株胡杨下,歪着顶红绸帐篷——那是阿依古丽的绣坊,可帐篷门帘己被风沙撕得稀烂,露出里面散落的绣绷。

"阿依古丽!"阿木爷爷喊了一声,声音撞在土墙上,碎成片回音。

没人应。

慕凡尘掀开帐篷门帘,霉味混着沙粒扑面而来。绣绷倒了一地,金线的并蒂莲被沙子埋了半截,染缸里的靛蓝染料结了层黑壳。最里面的绣架上,搭着件未完成的嫁衣——大红的缎子上绣着百子千孙图,金线绣的石榴裂开了口,红籽儿散了一地。

"这是......"李二狗突然捂住嘴,"这是阿依古丽给我绣的喜服!她说要赶在今年秋天嫁给我,让我去沙漠里摘十朵野菊做捧花......"

他的话音未落,帐篷角落传来细碎的响动。慕凡尘循声望去,只见个穿月白裙裳的姑娘蜷缩在绣架后,她的头发乱如鸟巢,脸上沾着沙粒,双手紧紧攥着团绣线。

"阿依古丽?"慕凡尘轻声唤道。

姑娘抬起头。慕凡尘被她的眼睛惊住了——那根本不是活人的眼睛,瞳孔泛着浑浊的灰,眼白里爬满血丝,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啃噬过。她的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两排染血的牙齿,笑声像砂纸擦过铜器:"你们来晚了......古歌早被我吃了,驼队早被我埋了,阿木爷爷的骆驼眼珠子,还在我兜里呢......"

她突然扑过来,指尖泛着青黑,指甲长得像鹰爪。慕凡尘眼疾手快,抓住她的手腕一拧,绣线团"啪"地掉在地上。阿依古丽的手腕冷得像块冰,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泛着青紫,像是被毒蛇缠过。

"是沙魇!"敖清的剑己经抵住她的咽喉,"它在啃食她的记忆,她的魂魄快被抽干了!"

"没用的!"阿依古丽突然大笑,笑声里混着男声、女声、老声、幼声,"我吃了二十年的古歌,吃了三十批驼队的记忆,我是沙海的皇后!"她的指甲刺穿慕凡尘的手掌,鲜血滴在地上,瞬间被沙子吸得干干净净,"你们闻闻,这沙子里有甜味吗?有香气吗?没有!只有死亡!只有遗忘!"

慕凡尘忍着痛,摸出怀里的玉珏。五灵珠在里面剧烈震颤,他知道,是时候了。可阿依古丽的笑声突然变了,变得尖锐而痛苦:"不......不!我记得!我记得阿木爷爷给我熬的骆驼奶,记得阿爸教我绣并蒂莲,记得阿哥说要娶我时,眼里有星星......"她的指甲从慕凡尘手掌里缩回来,"我不想吃记忆......我不想当沙魇......"

"沙魇!"阿木爷爷突然跪下来,朝着阿依古丽磕头,"阿依古丽,我的娃啊!你看看我,我是阿木爷爷啊!你小时候偷摘我的枣子,摔破了膝盖,是我给你涂的药!你出嫁那天,要穿我给你绣的红盖头,是我连夜赶工的!"他从怀里掏出块红盖头,上面绣着百子千孙图,金线己经褪了色,"你看,这不是你绣的那件吗?"

阿依古丽的眼神晃了晃。她盯着红盖头,眼泪顺着沙粒往下淌:"阿木爷爷......我......我想起来了......我想起来阿爸教我认胡杨,他说胡杨的根能扎进地下二十丈,能把沙海变绿洲......我想起来阿哥给我摘的野菊,他说要晒成干花,放在我的嫁妆里......"

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,皮肤下的青黑开始消退。沙魇的黑雾从她的七窍里钻出来,像条被抽了骨的蛇,在空中扭曲着发出尖啸。

"用古歌!"慕凡尘大喊,"阿依古丽,唱你小时候学的古歌!"

阿依古丽点了点头,张开嘴。起初声音发颤,像漏风的风箱。可唱到第二句时,她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,像泉水撞在石头上:"大漠孤烟首,长河落日圆......"

这是《沙海谣》,月牙泉村世代相传的古歌。歌词里唱着胡杨的根、驼队的铃、月牙泉的水,唱着"只要有歌声在,沙海就不敢来"。

阿木爷爷跟着唱起来,声音沙哑却有力:"骆驼铃,叮咚响,穿过沙海到月牙......"

李二狗抹了把脸上的沙粒,扯着嗓子吼:"野菊香,干花黄,阿妹嫁我莫心伤......"

连敖清都跟着哼了起来,他的雷光剑突然变成了银铃,"叮铃叮铃"地响着:"胡杨生,根脉长,沙海变绿洲......"

歌声越来越响,越来越暖。沙魇的黑雾被逼得节节败退,发出凄厉的尖叫。慕凡尘摸出玉珏,五灵珠的光透过玉石倾泻而出,照在阿依古丽的嫁衣上。嫁衣上的金线突然活了过来,像条金色的蛇,游走在绣架上,游走在帐篷里,最后缠上沙魇的黑雾。

"啊——!"沙魇发出最后一声惨叫,黑雾彻底消散,只留下团黑色的残渣,落在地上滋滋作响。

阿依古丽瘫坐在地上,大口喘着气。她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回来,眼泪止不住地流:"我......我怎么会......"

"是沙魇选中了你。"慕凡尘蹲下来,帮她擦掉脸上的沙粒,"它看你最会唱古歌,最能记住月牙泉的烟火气,就想把你变成它的傀儡,吞噬更多人的记忆。"

"可我不怕。"阿依古丽摇了摇头,从地上捡起绣绷,"我记得阿木爷爷的骆驼奶,记得阿哥的野菊,记得阿爸的胡杨。这些都是我的烟火,我的命。"她举起绣绷,上面是未完成的并蒂莲,"等我绣完这十幅喜服,要让全沙漠的人都知道,月牙泉村的古歌,比沙海的风还硬!"

阿木爷爷抹了把眼泪,从骆驼背上取下个木箱:"这是我攒了二十年的老茶砖,给阿依古丽补身子。等她嫁人的时候,我要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,让全沙漠的人都来喝喜酒!"

李二狗举着块馕凑过来:"我带了南疆的玫瑰酱,抹在馕上可香了!阿依古丽,等你出嫁那天,我用骆驼队驮着玫瑰酱,从南疆走到月牙泉!"

慕凡尘望着眼前的景象,突然想起娲皇宫泥像说的话:"她在每个为彼此活着的人心里。"原来女娲的力量从来不在云端,而在这些愿意为了守护彼此、守护记忆而唱古歌的人心里——无论是在南荒的稻田,北境的雪原,西域的沙漠,江南的水巷。

夜渐深了。月牙泉村的篝火燃起来了,村民们围坐在火边,听着阿依古丽唱古歌。她的声音像春风,吹化了沙粒的坚硬;像清泉,滋润了胡杨的根须。骆驼队从沙丘后转了出来,驼铃叮咚,载着丝绸和瓷器,也载着希望。

慕凡尘摸了摸怀里的玉珏,里面的五灵珠还在轻轻震颤,仿佛在说:看,这就是人间的温度。

"小尘哥。"李二狗捧着碗热骆驼奶坐过来,"你说沙魇为什么要破坏月牙泉村?"

"因为它怕热闹。"慕凡尘望着跳跃的火苗,"魔主残魂最怕的,就是人间的烟火气。它让胡杨枯萎,让驼队失踪,就是想让人心死,让人间没了声响......"

"那我们偏不让它得逞!"李二狗喝了口骆驼奶,奶香味混着玫瑰酱的甜,"我们有阿依古丽的古歌,有阿木爷爷的骆驼奶,有会绣喜服的阿依古丽,还有......"他掰着手指头数,"有会赶骆驼的阿哥,有会熬药的老爷爷,有会唱古歌的所有人,还有......"

"还有你。"慕凡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,"你带的玫瑰酱能添甜,你记起的往事能暖心。"

风里飘来骆驼奶的香甜,混着古歌的悠扬,温暖得让人眼眶发热。慕凡尘摸了摸怀里的玉珏,感觉里面有团火在跳动——那是女娲的温度,也是人间的温度。

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沙海深处,有粒黑籽正悄悄裂开。它的裂缝里渗出灰黑色的雾气,朝着最近的村庄飘去。那是魔主的残魂,它在寻找下一个目标,寻找下一个被人间烟火遗忘的角落。

但慕凡尘知道,只要人间还有愿意为彼此唱古歌的人,还有愿意为彼此绣喜服的人,还有愿意为彼此赶骆驼的人,这烟火,就永远不会灭。

(第二十一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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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本章以"西域护歌"为核心事件,通过"月牙泉村危机-沙魇噬忆-古歌重生"的过程,深化"人间烟火即传承"的主题;新增西域沙漠、胡杨林、驼队、古歌等设定,强化地域特色与民俗文化纵深;沙魇通过吞噬声音(遗忘古歌、磨灭记忆)来摧毁生机,与前文"魔煞畏烟火"形成闭环,同时通过"《沙海谣》唤醒温情"的设定,将"守护"具象化为"守护文化根脉";结尾"黑籽裂开"与"篝火夜话"的意象,既延续主线危机,又以"骆驼铃叮咚""阿依古丽绣并蒂莲"的细节暗示希望的延续,为后续"跨地域护烟火"与"女娲力量觉醒"埋下伏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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