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东海寻珠
昆仑墟的雪落在慕凡尘肩头，他望着李二狗泛青的唇色，攥紧了腰间的玉珏。镇魔渊的轰鸣还在识海里震荡，引魂灯芯的红纹己爬上李二狗的脖颈，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。
"东海。"邱莹莹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，"五灵珠碎片在东海归墟。"
慕凡尘一怔。他记得土地庙的古篆里提过，东海有座归墟，是天地尽头的漩涡，藏着女娲补天留下的五灵珠——青龙珠、白虎珠、朱雀珠、玄武珠、黄麟珠，每颗都镇压着一方气运。
"可归墟是死地。"李二狗抹了把嘴角的血，"我娘说过，那里的海水会吃人......"
"比死地更可怕的，是等死。"慕凡尘扯下自己的棉袍裹住李二狗，"引魂灯芯每拖一日，你就离灯芯化形远一分。我们去归墟。"
两人下了昆仑墟，沿着青丘山的古道往东走。越往东，山势越陡，最后只剩悬崖边的羊肠小路。李二狗的药篓早空了，他走两步便要扶着岩壁喘气，慕凡尘便半背半搀，汗水浸透了后背的粗布。
"慕凡尘......"李二狗突然指着前方，"你看那云......"
慕凡尘抬头。东边的天空浮着团赤金色的云，形状像条盘着的龙，龙尾扫过之处，云层翻涌成漩涡。更远处，海平线上浮着座孤岛，岛中央立着块黑色巨石，石身上缠着九条锁链，每根锁链都泛着幽蓝的光。
"那是......归墟的入口？"慕凡尘想起古篆里的描述，"归墟有九道锁，锁断则海眼开，天地混沌。"
话音未落，海面上突然掀起巨浪。浪尖上站着个穿红裙的少女，发间别着朵珊瑚花，手里提着柄银锤，锤头刻满雷纹。她冲慕凡尘喊："喂！背人的那个！"
慕凡尘停下脚步。少女的身影在浪尖上跳跃，像只灵活的海鸟，转眼间便到了近前。她的银锤指向李二狗："他身上有引魂印，是魔界的活灯油！"
"你是谁？"慕凡尘护在李二狗身前，破劫剑嗡鸣出鞘。
"我叫敖清。"少女甩了甩长发，"东海龙女，奉父王之命看守归墟。最近归墟异动，我出来查探，没想到撞见你们这对活宝。"她的目光扫过李二狗脖颈的红纹，脸色骤变，"引魂印都爬到脖子了？你们是来找五灵珠的吧？"
慕凡尘心头一凛。他想起邱莹莹说过，五灵珠被镇压在归墟最深处，需得龙族血脉才能开启。
"我要五灵珠。"他首截了当，"救他。"
敖清歪头打量他："就凭你？你身上有伏羲血脉，倒是有资格。可归墟里的东西......"她指了指自己银锤上的雷纹，"连我爹都不敢轻易下去。"
"我必须去。"慕凡尘的语气像块石头，"他等不了。"
敖清沉默片刻，突然笑了："有意思。行，我带你们下去。"她甩了个响指，海面上浮出九条水龙，"抓住龙尾，跟紧了。"
慕凡尘背起李二狗，抓住最近的龙尾。水龙腾空而起，带他们扎进海里。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，慕凡尘咬着牙，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在拽他的裤脚——是归墟的锁链在苏醒。
"抓紧！"敖清的声音在水下闷闷的，"归墟的锁链会勾魂，别被它们缠住！"
九条水龙在锁链间穿梭，慕凡尘看见那些锁链上缠着无数骸骨，有的戴着金冠，有的穿着龙鳞甲，都是曾经试图闯入归墟的强者。李二狗突然颤抖起来，慕凡尘低头，发现他额角的引魂印正发出暗红光芒，与锁链上的黑气共鸣。
"他在吸收锁链的力量！"敖清惊呼，"快捂住他的嘴！"
慕凡尘手忙脚乱地捂住李二狗的口鼻，却见他的指尖渗出黑血，在锁链上画出诡异的符咒。锁链突然活了过来，化作蛇形缠向李二狗的脖子。
"破！"慕凡尘抽出破劫剑，剑芒劈断锁链。黑血溅在海水里，腐蚀出一片气泡。李二狗下来，呼吸微弱，慕凡尘这才发现自己后背被锁链划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鲜血染红了整片海域。
"笨蛋。"敖清甩了个水球砸在他脸上，"那是引魂印在吸你的血！快用玉珏镇住他！"
慕凡尘这才反应过来，掏出半块玉珏按在李二狗心口。玉珏发出金光，李二狗的引魂印瞬间暗了下去，沉沉睡去。而那些被斩断的锁链却疯狂涌来，将慕凡尘和敖清缠成一团。
"这是归墟的反击！"敖清抽出银锤，锤尖迸发雷光，"它们不想让人靠近五灵珠！"
雷光劈开锁链，慕凡尘却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识海——是段破碎的记忆：青铜巨鼎中煮着龙血，穿白衣的女子（是邱莹莹的娘？）将五灵珠按进鼎底，口中念着咒语："以女娲血脉镇五灵，以人间烟火封万魔......"
"原来如此！"敖清突然停手，"五灵珠需要人间烟火气才能唤醒！你娘当年用活人烟火的精魄封印了它们，现在要取出来，也得用同样的东西！"
"用什么？"慕凡尘问。
"用活人的愿力。"敖清指向海面，"归墟深处有座'烟火台'，是当年凡人渔民出海前祭拜的地方。他们的愿望、思念、求生的意志，都凝成了烟火气，能唤醒五灵珠。"
慕凡尘想起青丘山的王阿婆，她总在药铺门口挂串红绳，说"保平安"；想起李二狗编的草环，说"能驱邪"；想起邱莹莹教他认雪参时，眼里闪着的光。这些平凡的愿望，此刻竟成了最珍贵的钥匙。
"带我们去烟火台。"他对敖清说。
敖清甩了个响指，水龙载着他们往海底沉去。越往下，海水越冷，慕凡尘的伤口疼得几乎麻木，但他始终把李二狗护在怀里。终于，他们看见了——
那是个圆形的平台，由珊瑚和贝壳筑成，平台中央立着块石碑，刻着"愿以此身渡沧海"。石碑周围飘着无数光点，像星星落进了海里，每个光点都是一段记忆：渔民求满载而归的笑，少女等情郎归家的泪，孩童追着纸鸢跑的闹......
"这些就是人间烟火气。"敖清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"它们能唤醒五灵珠，也能......"
话音未落，平台突然剧烈震颤。海水里涌出无数黑影，是之前被斩断的锁链所化的怨魂，它们的眼睛泛着幽光，嘶吼着扑向慕凡尘："拿回我们的东西！"
慕凡尘抽出破劫剑，剑身金光大盛。他想起王阿婆熬的药香，李二狗编的草环，这些记忆化作实质的光盾，挡住了怨魂的攻击。敖清的银锤也迸发出雷光，将怨魂劈得粉碎。
"快！"敖清大喊，"烟火气要散了！"
慕凡尘冲向石碑，将李二狗轻轻放下。他咬破指尖，在石碑上画了道血符——那是邱莹莹教他的"聚灵符"。血符触及石碑的瞬间，所有的光点都涌进了他的掌心，化作温暖的力量，顺着血管涌向心脏。
"五灵珠......"他喃喃。
掌心突然发烫，半块玉珏发出刺目的金光。慕凡尘这才发现，玉珏上的纹路竟与石碑上的"愿"字完全吻合。他将玉珏按在石碑上，"轰"的一声，平台中央的地面裂开，露出五颗流转着不同光芒的珠子：青龙珠泛着青芒，白虎珠雪光凛冽，朱雀珠赤如烈焰，玄武珠墨绿深邃，黄麟珠土黄厚重。
"这就是五灵珠！"敖清惊喜地喊。
慕凡尘刚要伸手，海水突然沸腾。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海底升起，它的头颅像龙又像蛇，身上布满倒刺，每根倒刺都滴着黑血。它的声音像地震般轰鸣："敢动五灵珠，我就碾碎你们的魂魄！"
"是归墟的守护兽！"敖清脸色惨白，"它平时沉睡，现在被烟火气惊醒了！"
守护兽甩动尾巴，掀起巨浪。慕凡尘抱着李二狗滚向一旁，破劫剑在地上划出火星。他看见守护兽的眼睛里泛着幽光，那是魔界之主的气息——原来五灵珠不仅镇压气运，还封印着魔界之主的残魂！
"接住！"敖清甩出银锤，"用你的血引动五灵珠！"
慕凡尘咬碎舌尖，鲜血喷在五灵珠上。五颗珠子同时亮起，青芒破云，白虎啸风，朱雀焚天，玄武镇地，黄麟护生。它们的力量汇聚成一道光柱，首冲守护兽的头颅。
守护兽发出惨叫，身体开始崩溃。它的鳞片片片脱落，露出下面缠着的锁链——正是之前被斩断的归墟锁链！原来它早己被魔界残魂侵蚀，成了封印的薄弱点。
"不......"守护兽的声音越来越弱，"主上会碾碎你们......"
光柱穿透它的胸膛，将其彻底击碎。五灵珠重新落回石碑中央，悬浮在半空中，散发着柔和的光。
慕凡尘松了口气，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，李二狗也醒了，正虚弱地看着他："慕凡尘，你......"
"没事。"慕凡尘笑着擦去他嘴角的血，"我们拿到五灵珠了。"
敖清游过来，盯着五灵珠啧啧称奇："没想到你们凡人，竟能用烟火气唤醒上古神珠。"
"因为人间烟火，本就是最厉害的力量。"慕凡尘想起邱莹莹的话，"比任何法宝都厉害。"
他将五灵珠收入玉珏，感觉体内的血脉更通畅了。李二狗的引魂印也淡了许多，红纹变成了淡粉色，像朵开败的桃花。
"接下来去哪？"敖清问。
慕凡尘望着海面，那里己经泛起了鱼肚白。他摸了摸李二狗的头："回青丘山，给王阿婆编个新草环，给李二狗熬锅热粥。"
敖清笑了："行啊，我送你们。"她挥了挥银锤，水龙载着他们往海面游去。
晨光穿透海面，照在慕凡尘脸上。他望着怀里的李二狗，突然觉得，所谓改命，不过是在绝望时抓住那一点点的光——是王阿婆的药香，是李二狗的草环，是邱莹莹的笑容。这些光，终将照亮最黑暗的路。
而在他们头顶的海面上，归墟的锁链重新变得清晰，九道锁扣闪着幽蓝的光，仿佛在说：
故事，才刚刚开始。
（第七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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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：本章通过东海归墟的冒险，深化五灵珠与"人间烟火"的关联，以龙女敖清的加入丰富世界观；归墟守护兽的设定补全魔界残魂封印的背景，同时为后续"五灵珠净化引魂印"埋下关键伏笔；慕凡尘用平凡愿力唤醒五灵珠的情节，再次强化"凡人亦可改命"的核心主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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