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烟火渡魂
归墟的海浪拍在船舷上时，慕凡尘正用破布擦拭五灵珠。五颗珠子在晨光里流转着柔光，青龙珠的青芒扫过李二狗的脸，他苍白的唇色竟泛起了一丝血色。
"醒了？"慕凡尘轻声唤。
李二狗睫毛颤了颤，缓缓睁眼。他脖颈的红纹己淡得几乎看不见，只在锁骨处留了道淡粉的印记，像朵开败的桃花。"我......梦见王阿婆了。"他声音沙哑，"她站在药铺门口，手里攥着半块姜糖，说'二狗啊，你咋还不回来'......"
慕凡尘鼻子发酸。他想起出发前，王阿婆塞给他的药包还在怀里，里面的紫苏叶都晒得发脆了。"快了。"他说，"等回了青丘山，我陪你去看她。"
船靠岸时，己是黄昏。
慕凡尘背着李二狗走在青石板路上，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盏破灯笼，灯纸被风吹得哗啦响。可奇怪的是，村里静得反常——没有鸡鸣，没有孩童的笑闹，连炊烟都没冒。
"不对劲。"他攥紧破劫剑。
李二狗突然拽住他的衣袖："血......"
地上有拖曳的血痕，从村口一首延伸到祠堂。慕凡尘顺着痕迹走去，祠堂门虚掩着，门缝里渗出股腐臭的甜腥。他推开门，差点栽倒——
祠堂正中央摆着七口黑棺，棺盖半开，露出里面青灰色的脸。村民们双眼紧闭，嘴角淌着黑血，脖颈处爬满暗红纹路，正是引魂印！
"是引魂灯芯......"李二狗的声音发抖，"他们被做成了灯油！"
慕凡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他想起镇魔渊的蛇妖说的话，想起邱莹莹的警告——引魂印会顺着人气蔓延，把活人变成魔界的燃料。
"慕凡尘！"
一声清喝从梁上飘下。敖清从房梁跃下，银锤在掌心转了个圈："我就说这村子不对劲，赶过来一看......"她的目光扫过黑棺，脸色骤变，"是归墟的锁魂棺！用活人魂魄镇魔，比镇魔渊还狠！"
慕凡尘冲过去，指尖按在最近一口棺盖上。棺盖突然震颤，里面传来指甲刮擦的声响。"放......我......"沙哑的求饶声从棺里渗出，是村东头的老木匠王伯。
"王伯！"慕凡尘的眼眶发红。他想起王伯总给他修药篓，说"小尘啊，药篓破了要补，人心破了更要补"。
"没用的。"敖清甩了个响指，银锤迸发雷光，"锁魂棺封着他们的生魂，强行破棺会魂飞魄散！"
慕凡尘想起怀里的五灵珠。他取出青龙珠，青芒扫过棺盖，竟在表面烙下道青印。王伯的呻吟声弱了些，眼皮动了动。
"有用！"他眼睛一亮，"五灵珠能净化怨气！"
他依次取出五颗珠子，按在七口棺盖上。青龙珠镇木，白虎珠镇金，朱雀珠镇火，玄武珠镇水，黄麟珠镇土——五气合一，竟在祠堂中央形成个金色光罩，将黑棺笼罩其中。
"人间烟火......"慕凡尘喃喃，"我需要你们的记忆。"
他闭上眼睛，将识海里的画面铺展开：王阿婆熬的药香，李二狗编的草环，邱莹莹教他认雪参时的笑，老木匠修药篓时的哼歌......这些平凡的片段化作金色光点，融入五灵珠的光罩。
黑棺突然剧烈震颤。最中央的那口棺盖"砰"地弹开，里面躺着个穿红嫁衣的姑娘，面容与邱莹莹有七分相似。她的指尖泛着青鳞，正是邱莹莹的娘！
"女娲......圣女？"敖清的声音发颤。
邱莹莹的娘缓缓坐起，额间的蛇纹与慕凡尘腕间的胎记共鸣。她的目光扫过五灵珠，又落在李二狗身上，轻声道："引魂印的解，不在珠里，在人心。"
话音未落，她的身体开始透明。慕凡尘慌忙伸手去抓，却只触到一片微凉的空气。"等等！"他喊，"怎么救他们？"
"用他们的愿。"邱莹莹的娘的声音越来越轻，"每个活人心里都有团火，那是他们活过的证据。你把愿火引出来，就能烧了引魂印......"
她的手垂了下去，化作漫天星屑。慕凡尘这才发现，她胸前挂着半块玉珏——与他怀中的那半块严丝合缝。
"原来......"他攥紧玉珏，"邱莹莹的娘，就是女娲圣女。"
"快！"敖清突然拽他，"锁魂棺要撑不住了！"
慕凡尘冲向最近的黑棺，将手掌按在棺盖上。他能感觉到，里面有个温热的东西在挣扎——是王伯的生魂。他想起王伯教他认药草时的耐心，想起王伯总把最甜的野果塞给他，想起王伯说"小尘啊，药能治病，心能救魂"。
"王伯，我带你回家。"他轻声说。
王伯的生魂突然发出微光。慕凡尘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涌出，顺着掌心流入王伯体内——那是王伯自己的愿火，是他活过的痕迹，是他舍不得走的执念。
"咔嚓。"
棺盖裂开道缝。王伯的睫毛动了动，缓缓睁开眼："小......小尘？"
慕凡尘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。"是我，王伯。"他抽了抽鼻子，"您看，我还带了李二狗，他......他也快好了。"
王伯的眼眶红了。他抬起手，摸了摸慕凡尘的头，又看了看李二狗，突然笑了："好，好......活着就好，活着就好......"
第一口棺盖裂开后，其他棺盖也纷纷裂开。村民们陆续醒来，有人哭，有人笑，有人跪在地上磕得额头通红。老木匠王伯颤巍巍地站起来，从怀里掏出个布包："小尘，这是你上次说想要的新药锄，我......我刻了半宿......"
慕凡尘接过药锄，木柄上还带着王伯的体温。他突然明白，所谓五灵珠的力量，从来不是什么上古神物——是王伯的药锄，是李二狗的草环，是邱莹莹的笑，是所有这些平凡人拼尽全力活着的证据。
"走了。"他对李二狗说，"我们回村，给王阿婆熬锅热粥。"
李二狗笑着点头，跟着他走出祠堂。村口的老槐树下，不知何时冒出个穿红裙的少女，正是敖清。她晃了晃手里的银锤："我送你们。"
"不用了。"慕凡尘回头，"人间烟火，自己走才暖。"
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慕凡尘背着李二狗，王伯拎着药锄走在旁边，老木匠哼着小调，孩子们追着蝴蝶跑。风里飘着药香，混着炊烟，混着新晒的稻草味——这是慕凡尘最熟悉的味道，也是最强大的封印。
而在他们身后，青丘山的雪线上，一道漆黑的裂缝正缓缓张开。裂缝深处，传来那道沙哑的声音："五灵珠......人间烟火......很好，很好......"
慕凡尘握紧了怀里的玉珏。他知道，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。但这一次，他不再害怕——因为他知道，只要人间还有烟火，只要有人记得那些平凡的温暖，他就永远不会输。
（第八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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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：本章通过"锁魂棺事件"深化引魂印危机，以村民苏醒的温情场景强化"人间烟火改命"的核心主题；邱莹莹之母的出现补全女娲圣女与主角的血脉关联，为后续"女娲血脉觉醒"埋下伏笔；敖清的送别与魔界裂缝的逼近形成张力，既展现平凡人的力量，又为最终决战蓄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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