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雪岭燃灯
青丘山的雪来得比往年早。
慕凡尘裹着王伯送的新棉袍，站在村口老槐树下，望着雪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山下爬。昨日还只是山尖覆着薄霜，今日竟连村头的石磨都落了寸许积雪。更反常的是，那雪不是白的——是泛着幽蓝的冰碴子，落在手心里刺骨的冷，像滴化不开的毒。
"小尘哥！"
李二狗从药铺跑出来，怀里揣着个陶壶。他脖颈的引魂印己淡得只剩个粉圈，此刻脸蛋冻得通红，倒像个熟透的红山楂。"王阿婆熬了姜茶，说要给全村人驱寒。"他献宝似的举起陶壶，"我特意多装了一碗。"
慕凡尘接过陶壶，指尖刚碰到壶身，突然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手。壶身传来刺骨的寒意，竟在他掌心凝出层薄冰。"不对。"他皱眉，"这雪有问题。"
话音未落，村东头的狗突然狂吠起来。大黄平时最温驯，此刻却炸着毛往雪地里扑，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呜咽。慕凡尘顺着它的视线望去，只见雪地深处浮起团黑雾，黑雾里隐约有绿莹莹的光——是狼的眼睛。
"不是狼。"李二狗的声音发颤，"是......是雪妖！"
慕凡尘想起青丘山的老人说过，极北之地有雪妖，专食活人的生气。它们会在大雪封山时现身，用寒气冻住村民的心脉，再吸走最后一口阳气。可青丘山向来温和，怎么会突然......
"是归墟的锁链松了。"敖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她不知何时立在雪地里，银锤扛在肩头，发间的珊瑚花结了层白霜，"魔界残魂顺着裂缝渗出来，污染了雪脉。这些冰碴子不是雪，是魔煞凝成的'蚀骨冰'。"
黑雾突然炸开。七道身影从雪地里窜出，为首的是个穿冰绡的女子，长发垂地，每根发丝都缠着冰晶。她的面容美得惊人，却泛着青灰，眼尾有条血痕，正滴滴答答往下淌黑血。
"人类......"她的声音像碎冰摩擦，"五百年前，伏羲氏用五灵珠封印了我主，可他的血脉还在......"她的目光扫过慕凡尘腕间的胎记，"把五灵珠交出来，我让你死得痛快。"
"做梦！"李二狗抄起药锄冲上前。他的草环还挂在腰间，是用去年晒得最干的艾草编的，此刻竟泛着淡淡的金光——是王阿婆偷偷在草环里塞了灶王爷的香灰。
雪妖轻笑一声，抬手挥出一道冰刃。冰刃擦着李二狗的耳朵飞过，在墙上冻出个冰雕。慕凡尘这才发现，冰妖的脚下缠着无数黑链，链头扎进雪地里，正不断往外冒黑气。那些黑气所过之处，积雪变成了黑泥，连老槐树的枝桠都开始枯萎。
"这是......引魂印的毒！"慕凡尘想起镇魔渊的蛇妖，"她在用魔煞喂养引魂印！"
李二狗突然捂住胸口。他的引魂印又冒了出来，这次不是红纹，是泛着幽蓝的冰碴子，正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。"小尘哥......"他的声音发颤，"冷......好冷......"
慕凡尘慌忙扶住他。李二狗的身体冷得像块冰，慕凡尘的掌心贴上去，竟觉得自己的体温都在往他体内流失。"王伯！"他大喊，"快拿火折子来！"
老木匠王伯举着火折子冲过来，火折子刚点燃，就被寒风吹灭了。雪妖的笑声更响了："凡人的火，怎敌得过魔煞？"她指尖一点，冰雾笼罩了整座村子，连王伯的火折子都成了冰渣子。
"用五灵珠！"敖清甩出银锤，雷光劈开冰雾，"五灵珠属阳，能破阴寒！"
慕凡尘取出玉珏，五颗珠子悬浮在空中，青芒、白芒、赤芒、玄芒、黄芒交织成网。可雪妖只是冷笑，抬手一抓，冰雾里竟伸出无数骨手，抓住五灵珠的光网。"伏羲血脉......"她的指甲刺破光网，"你娘当年也这样，用五灵珠护着凡人，可最后呢？"
慕凡尘的心脏漏了一拍。他想起邱莹莹消散前的画面，想起她娘临终前的星屑，突然明白：原来五灵珠的力量，从来不是靠血脉硬撑的——是邱莹莹用命护着他的药篓，仙途引第八劫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仙途引第八劫最新章节随便看！是王伯用新药锄翻耕土地，是李二狗用草环给他编驱邪的护身符。这些平凡的温暖，才是五灵珠真正的燃料。
"李二狗！"他大喊，"咬破手指！"
李二狗虽然冷得发抖，却立刻照做。鲜血滴在雪地上，竟没被冻住，反而冒起缕细烟。慕凡尘想起镇魔渊的锁链，想起归墟的烟火台，突然懂了邱莹莹的话："人间烟火，是活人心里的火。"
他握住李二狗的手，将自己的血滴在他掌心。两股热血交融，竟在雪地里绽开朵小红花。王伯颤巍巍地走过来，用自己的血在花边点了点；隔壁的张婶挤过来，把刚煮的热粥泼在花根上；就连缩在角落的小娃娃，都攥着颗糖扔进花芯。
小红花突然绽放。
那是朵用热血、热粥、糖果和希望凝成的花，花瓣上还沾着张婶的围裙碎布、小娃娃的鼻涕印、王伯的药锄木屑。它迎着寒风摆动，每片花瓣都渗出暖融融的光，竟把周围的冰碴子融成了水。
"这不可能！"雪妖尖叫，"魔煞怎么会被凡人的......"
"因为凡人的东西，最脏，也最干净。"慕凡尘举起五灵珠，"五灵珠镇的是气运，封的是魔煞，但真正能烧穿黑暗的......"他将五灵珠按在红花上，"是人心。"
五色光芒融入红花，瞬间照亮了整座雪岭。雪妖的身影开始透明，她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手——冰绡正在融化，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腐肉。"不......我主会碾碎你们......"
"你主早被镇压了。"敖清的银锤落下，雷光贯穿雪妖的胸膛，"你不过是漏网的蛆虫。"
雪妖发出最后一声尖叫，化作漫天冰屑。黑链从雪地里钻出来，也被五灵珠的光烧成了灰烬。
雪停了。
村头的老槐树重新抽出绿芽，王阿婆端着热粥从药铺里出来，粥香混着灶火的烟，裹着孩子们的笑声，漫山遍野地跑。李二狗的引魂印彻底消失了，他捧着碗热粥，嘴角沾着饭粒，眼睛亮得像星子："小尘哥，这粥比王阿婆熬的还香！"
慕凡尘笑着摇头。他望着远处的青丘山，那里的雪线己经退到了山尖，露出下面青黑的岩石。裂缝还在，但己经不再冒黑气，反而有淡淡的青光从里面渗出来——是五灵珠的余韵，是人间烟火的回响。
"走了。"他对敖清说，"去女娲遗迹。"
敖清挑眉："你知道在哪？"
"邱莹莹的娘说过。"慕凡尘摸了摸怀里的玉珏，"在青丘山最深处，有座用艾草和灶火砌成的庙。"
李二狗立刻跳起来："我带路！我认识去深山的路！"
王伯扛着药锄跟上："我给你们带干粮！"
张婶追过来，往他们怀里塞了把炒瓜子："饿了就啃！"
小娃娃拽着慕凡尘的衣角，往他手里塞了颗水果糖："甜！"
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山里走。慕凡尘回头望了眼，阳光正穿过云层，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影子里有药锄的反光，有草环的轮廓，有热粥的雾气——这些都是最普通的东西，却比任何法宝都珍贵。
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山坳里，那道漆黑的裂缝里，传来一声不甘的闷吼。裂缝深处，有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，盯住了慕凡尘的背影。
但慕凡尘不在乎。
他知道，只要人间还有烟火，只要有人记得那些平凡的温暖，他就永远不会输。
（第九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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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：本章以青丘山雪灾为引，深化魔界残魂与人间烟火的对抗；雪妖的设定补全"引魂印与魔煞共生"的危机逻辑，村民自发用热血与温情对抗邪祟的情节，将"人间烟火改命"的主题推向高潮；邱莹莹之母的线索与女娲遗迹的提及，为后续"女娲血脉觉醒"与"终极封印之战"埋下关键伏笔；结尾裂缝中苏醒的神秘存在，制造新的悬念，保持故事张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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