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启明捏着传单的手指越收越紧，纸页边缘被捏出深深的褶皱。他抬眼看向沈经斌，眼神里的温度彻底褪去，像结了冰的湖面。
“沈总，”他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遍安静下来的宴会厅，“三个月前和你接触时，我就说过，鼎盛风控合作的底线，是诚信。”
沈经斌的额角渗出冷汗，他上前一步想抢传单，却被赵启明侧身躲开。“赵总，你听我解释，这都是误会！林强的事是过去式了，而且我根本没打算让他进采购部……”
“没打算？”赵启明挑眉，晃了晃手里的传单，“上面写着沈氏内部审批流程编号，日期是上周三，你的签名还在上面。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具体条款吗？”
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，几个陪赵启明来的下属交换着眼神，脸上都带着不满。沈经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，他下意识地看向林薇薇，想让她帮忙解释，却发现林薇薇早就吓得脸色惨白，站在原地手足无措。
“沈总，”赵启明的声音陡然变冷，“五年前，我因为轻信合作方的‘过去式’，让公司损失了三百万，团队解散了一半。从那以后，我就立下规矩：凡是和诈骗、失信沾边的人或企业，鼎盛永不合作。”
他顿了顿，将传单扔在沈经斌面前的餐桌上，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“你明知道林强是林薇薇的哥哥，明知道他有诈骗案底，还想把他塞进核心岗位。你把我的规矩当什么？把鼎盛的风控当摆设？”
沈经斌的嘴唇哆嗦着，想说什么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他看着餐桌上的传单，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——那是他上周亲自签的字，为了哄林薇薇开心，他连审批流程都走得格外快，没想到现在成了打自己脸的证据。
“沈氏和鼎盛的合作，从现在起，终止。”
赵启明的话像一把重锤，砸在沈经斌心上。他猛地抬头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赵总，不能啊！这个项目对沈氏很重要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马上把林强的入职流程撤掉，我……”
“机会？”赵启明冷笑一声，转身就走，“你给过那些被林强骗钱的人机会吗？沈总，记住一句话：出来混，迟早要还的。”
他的下属们紧跟其后，路过沈经斌身边时，有人刻意撞了沈经斌一下，沈经斌手里的合作草案“哗啦”一声掉在地上，页面散了一地。
林薇薇尖叫着想去捡，却被赵启明的一个下属拦住：“林小姐，麻烦让让。”
那语气里的轻蔑，像针一样扎进林薇薇心里。她站在原地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，却不敢哭出声——她知道，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和沈经斌身上。
沈经斌呆愣地看着赵启明的背影消失在宴会厅门口，厚重的木门被轻轻带上，发出“咔哒”一声闷响。那声音像一个信号，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炸开了锅。
“我的天，五千万的合作就这么黄了？”
“谁让沈总隐瞒事呢，赵总最恨这个了。”
“听说那个林强是他小情人的哥哥，为了女人连公司都不管了？”
“活该！之前就听说沈氏资金链紧张，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了。”
张诚站在角落，端着一杯没动过的香槟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。他早就提醒过沈经斌，林强的事不能碰，可沈经斌被林薇薇迷了心窍，根本不听。现在好了，自食恶果。
沈经斌缓缓蹲下身，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合作草案。纸张被踩得皱巴巴的，上面“5000万”的字样格外刺眼。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，连带着手里的酒杯都晃了晃，红酒洒在传单上，晕开一片暗红色的污渍，像血一样。
“沈总……”林薇薇小心翼翼地走过去，想拉他的胳膊，却被沈经斌猛地甩开。
“别碰我！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，眼里布满血丝，死死盯着林薇薇，“都是你！都是因为你哥！”
林薇薇被他吼得后退一步，眼泪掉得更凶了：“我也不知道会这样……我哥说他己经改好了，我才……”
“你才什么？”沈经斌猛地站起来，手里的合作草案被他撕得粉碎，纸屑飘落在地上，“你才不管沈氏的死活！你只想着你那个有前科的哥哥！五千万！就因为你，我损失了五千万！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大，几乎是在咆哮。周围的人都停下了议论，齐刷刷地看向他们。林薇薇的脸涨得通红，又羞又怕，眼泪糊满了脸颊，却不敢反驳一句。
沈经斌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，心里的火气更旺。他想起刚才赵启明冰冷的眼神，想起周围人嘲讽的目光，想起那五千万的合作泡汤，所有的愤怒都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。
“滚！”他指着宴会厅的门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，“你给我滚出去！别再让我看到你！”
林薇薇被他吼得浑身发抖，她咬着嘴唇，看了沈经斌一眼，转身哭着跑出了宴会厅。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，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沈经斌站在原地，胸口剧烈起伏着。他看着满地的纸屑和传单，看着周围人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，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。
他扶住旁边的餐桌，才勉强站稳。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，那是刚才赵启明没喝完的香槟杯，杯壁上还凝着水珠。
五千万的合作没了。
他本来指望这笔钱缓解公司的资金压力，现在好了，不仅没拿到钱，还把鼎盛这个大客户彻底得罪了。以后在业内，谁还敢和沈氏合作？
沈经斌的视线落在地上的传单上，那上面“林强”两个字格外扎眼。他突然想起史珍香——那个被他扔在暴雨夜里的女人，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前妻。
这件事，会不会是她干的？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，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。除了她，还有谁会这么了解林强的事？还有谁会这么恨他，处心积虑地毁了他的合作？
沈经斌的眼神变得阴鸷，他掏出手机，拨通了保安部的电话：“查！给我查今天凯悦酒店三楼宴会厅所有的监控！尤其是穿保洁服的女人！我要知道是谁把传单给赵总的！”
挂了电话，他盯着宴会厅的后门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史珍香，要是让我查到是你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！
他不知道，此时的史珍香正坐在江哲的车里，看着手机上江哲发来的监控截图——截图里，沈经斌蹲在地上捡合作草案，头发凌乱，脸色惨白，像个丧家之犬。
史珍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沈经斌，这只是开始。你欠我的，欠我爸的，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，我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。
江哲看了她一眼，发动车子：“接下来去哪？回工作室还是……”
“回沈氏。”史珍香收起手机，眼神坚定，“我得回去看看，沈总‘丢了’五千万合作后，公司里会是什么样子。”
江哲笑了笑，踩下油门：“好，带你去看好戏。”
车子驶离凯悦酒店停车场，往沈氏集团的方向开去。窗外的阳光正好，透过玻璃照在史珍香的脸上，她的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懦弱和隐忍，只剩下复仇的决绝和冷静。
她知道，沈经斌的好日子，到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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