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码城后门的小巷里飘着烤红薯的香味，史珍香跟在江哲身后，走进一家藏在拐角的旧咖啡馆。店里光线昏暗，墙面掉了皮，老式吊扇慢悠悠地转着，扬起一股淡淡的灰尘味。
江哲选了最里面的靠窗位置，坐下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褪色的帆布包，层层打开——里面全是旧物：泛黄的获奖证书、卷边的创业计划书、一张父亲的黑白照片，还有一沓厚厚的病历单。
“你看这个。”江哲拿起最上面的获奖证书，封面是“全国大学生科技创新大赛金奖”，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衫，笑容干净，眼里有光，“2019年的，那时候我刚毕业，带着团队做智能安防项目，拿了这个奖，好多投资公司找过来。”
史珍香接过证书，指尖拂过照片上年轻的江哲，心里发酸——她想起大学时在校园论坛上看到的帖子，全是对江哲的崇拜，说他是“计算机系百年一遇的天才”。可现在，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，胡茬没刮，眼里的光灭了。
“沈经斌就是那时候找到我的。”江哲的声音低沉，带着压抑的愤怒，“他请我吃饭，说想和我合作，把项目商业化。他说得特别好听，说会给我团队股份，让我们主导研发。我那时候太年轻，没见过人心险恶，真的信了他。”
他拿起一张皱巴巴的合作意向书，上面有沈经斌的签名，日期是2019年10月：“我把项目的核心代码和设计图都给了他，他说要拿去给技术部门评估。可没过多久，他就宣布和另一家公司合作，推出了一模一样的项目，还说我是‘抄袭者’，到处散布我的谣言。”
史珍香的手指微微颤抖——她记得那时候，沈经斌天天在家对着电脑修改代码，还让她帮忙打印资料，她当时没多想，现在才知道，那些资料全是江哲的心血。
“我去找他理论，他说我拿不出证据，还让保安把我赶出来。”江哲的声音发紧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，“那些本来想投资我的公司，看到沈经斌的声明，都变了卦。我的团队成员看不到希望，一个个走了，就剩下我一个人。”
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沓病历单，最上面的一张写着“胃癌晚期”，患者姓名是“江建国”——是江哲的父亲。“那时候我爸查出癌症，需要做手术，要花几十万。我到处借钱，可没人愿意借我，都说我‘名声不好’，怕我还不上。”
史珍香的眼睛红了——她想起自己父亲躺在ICU里，没钱交医药费的日子，那种绝望，她懂。
“我求沈经斌，求他把项目还给我，哪怕给我一点钱救我爸，我都认了。”江哲的声音哽咽了，“可他说，‘你也配和我谈条件？你的项目现在是我的，你爸死了才省心。’”
这句话像一把刀，插进史珍香的心脏。她想起沈经斌对她说“你爸死了才省心”时的冷漠，想起林薇薇炫耀钻戒时的得意，恨意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，越收越紧。
“我爸最终还是没熬过那年冬天。”江哲拿起父亲的黑白照片，照片上的老人笑容慈祥，“他走的时候，我连丧葬费都凑不齐，还是邻居们帮我凑的。我抱着他的骨灰盒，站在寒风里，觉得自己特别没用——连自己的父亲都救不了，连自己的梦想都守不住。”
史珍香递给他一张纸巾，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：“我懂你的感受。我爸躺在ICU里，沈经斌让他的手下逼我拔管，说‘死了才省心’。我流产的时候，他连医院都没来，还说我‘不配怀他的孩子’。”
江哲抬起头，看着她通红的眼睛，心里的愤怒和同情交织在一起。他以为自己己经够惨了，没想到史珍香比他更难——被丈夫背叛，失去孩子，父亲病危，一无所有。
“沈经斌就是个魔鬼。”江哲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冷，“他不仅偷了我的项目，毁了我的事业，还害死了我爸。我恨他，我恨不得他去死。”
“那我们就一起报仇。”史珍香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坚定，“你有技术，能帮我黑进沈经斌的系统，找到他违法的证据；我有他剽窃你的证据，有他逼我拔管的录音，有他给林薇薇买钻戒用公司钱报销的证据。我们联手，一定能扳倒他。”
江哲沉默了，手指无意识地着父亲的照片。他不是不想报仇，只是过去的打击太沉重，他怕了——他怕再次失败，怕自己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打击。
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”史珍香看着他，眼神里满是真诚，“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。我们慢慢来，收集足够多的证据，一击致命。等沈经斌倒了，我帮你拿回项目的专利，帮你重建团队，让你重新开始。”
江哲看着她坚定的眼神，想起父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话：“儿子，别放弃你的梦想，别让坏人得意。”他的心脏猛地一缩，眼泪掉了下来。
“好。”他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眼神里的犹豫消失了，只剩下决绝，“我和你合作。”
史珍香笑了，这是她复仇以来，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。她伸出手：“合作愉快。”
江哲握住她的手，她的手心很凉，却很有力。“合作愉快。”
两人松开手，江哲开始规划：“我先黑进沈氏集团的内部系统，看看他们的财务记录和项目资料。你想办法接近沈经斌的核心圈子，收集他偷税、洗钱、挪用资金的证据。我们保持联系，每周在这里见一次面，交换信息。”
“我己经有办法了。”史珍香说，“沈氏旗下有一家五星级酒店，正在招保洁。我打算化名应聘，进去后可以接触到高管的办公室，收集证据更方便。”
江哲点了点头：“这个主意好，但你要小心。沈经斌的人都很警惕，你别暴露自己。”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微型相机和一个加密U盘，“这个相机很小，可以藏在衣领里，方便偷拍。这个U盘是加密的，就算被人捡到，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。”
史珍香接过相机和U盘，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：“谢谢你。”
“我们是盟友，不用客气。”江哲笑了笑，这是史珍香第一次看到他笑，虽然很淡，却很温暖。
他又拿出一张纸，写下一串代码：“这是我的加密邮箱地址，你用这个联系我，不要用微信，不安全。沈经斌可能会监控我的手机。”
史珍香记下邮箱地址，折好放进钱包里：“我知道了。对了，林薇薇的钻戒，你查到采购记录了吗？”
“查到了。”江哲拿出手机，调出一份文件，“沈氏集团2023年5月18日的采购记录，备注是‘公司招待费’，金额58万，和你偷拍的钻戒编号一致。这明显是沈经斌用公司的钱给林薇薇买礼物，属于职务侵占。”
史珍香的眼睛亮了：“太好了，这是扳倒林薇薇的第一份证据。我们把采购记录和照片存起来，以后有用。”
江哲把文件发给她：“己经存进加密文件夹了。对了，沈经斌最近在做一个海外项目，投资很大，我怀疑有问题。我会重点查这个项目，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洗钱的证据。”
“好。”史珍香点点头，“你自己也要小心，别被沈经斌发现。”
两人又聊了一会儿，确定了后续的计划，才起身离开咖啡馆。
走出咖啡馆，夕阳的余晖洒在巷子里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史珍香看着江哲的背影，心里踏实了很多——她不再是一个人了，她有了盟友，有了技术支持，复仇的路虽然难，但她不再害怕。
“江哲。”史珍香叫住他。
江哲回过头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谢谢你。”史珍香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真诚，“谢谢你愿意相信我，愿意和我一起报仇。”
江哲笑了笑：“应该是我谢谢你。如果不是你，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勇气重新站起来，永远都报不了仇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，没有再多说什么，各自转身离开。
史珍香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晚风轻轻吹过，带着烤红薯的香味。她拿出手机，看着江哲发来的加密文件，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容。
沈经斌，林薇薇，你们等着。
我和江哲，会一点一点地收集你们的罪证，一点一点地瓦解你们的一切。
你们欠我的，欠江哲的，欠我爸的，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，我们都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。
复仇的大幕，才刚刚拉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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