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CU外的走廊刚拖过地，瓷砖上蒙着一层湿冷的水汽，史珍香蹲在墙角，正用牙签一点点挑出指甲缝里的水泥——早上去工地搬了两小时砖，指尖磨得通红，还嵌进了不少灰渣。
“叮——”电梯门开的声音格外刺耳，史珍香下意识抬头，就看见林薇薇踩着十厘米的红色高跟鞋，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走了过来。
她穿了条香槟色的高定吊带裙，裙摆上缀着细碎的水钻，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晃得人眼晕。脖子上挂着条铂金项链，坠着颗鸽子蛋大的钻石，最扎眼的是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——比鸽子蛋还大一圈，戒托是扭曲的藤蔓造型，史珍香一眼就认出来，那是去年沈经斌在拍卖会上花三百多万拍下的限量款。
林薇薇的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，手里拎着好几个奢侈品购物袋，其中一个印着“爱马仕”的袋子还没封口，露出里面一条丝巾的边角——那是史珍香去年生日想要却没得到的款式，沈经斌说“太俗气，不配你”，转头就送给了林薇薇。
“哟，姐姐怎么蹲在这儿？”林薇薇故意放慢脚步，高跟鞋踩在湿瓷砖上，发出“嗒嗒”的声响，“这姿势可不太雅观，要是被记者拍到，又该写‘豪门弃妇沦落到医院蹲墙角’了。”
史珍香攥紧了手里的牙签，指尖的伤口被戳得生疼。她慢慢站起身，没说话——她知道林薇薇是来挑衅的，越理她，她越得意。
“姐姐怎么不说话？”林薇薇凑上前，故意把左手凑到史珍香眼前，钻戒上的钻石反射出刺眼的光，“你看这戒指，经斌上周刚给我换的，说是比之前那个更衬我的手。你知道多少钱吗？五百八十万呢，抵你在餐馆洗半年盘子的工资吧？”
史珍香的目光落在钻戒内侧——那里刻着一串细小的编号：SJ20230518。她心里一动，这是沈氏集团采购奢侈品的专属编号格式，前西位是年份，中间西位是日期，沈经斌以前给她买过一条项链，内侧就刻着类似的编号。
她悄悄把手机摸出来，藏在身后，假装整理头发，指尖飞快地按下快门——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被林薇薇的笑声掩盖了过去。
“姐姐怎么不看了？是不是羡慕了？”林薇薇收回手，得意地晃了晃手腕，“其实也难怪，你跟着经斌这么多年，他都没给你买过这么贵的首饰吧？毕竟你这种只会洗衣做饭的黄脸婆，不配戴这么好的东西。”
史珍香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，燎泡被压破，渗出一点血珠。她想起三年前，沈经斌的母亲瘫痪在床，是她每天端屎端尿，擦身喂饭，整整照顾了三年；想起沈经斌创业初期，是她放弃了保研的机会，陪着他跑遍全城找投资，熬夜做方案；想起她怀孕后，小心翼翼地给沈经斌看孕检单，他却皱着眉说“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”。
可现在，这个男人把她的付出全踩在脚下，把本该属于她的一切，都给了眼前这个只会搔首弄姿的女人。
“怎么不说话？被我说中了？”林薇薇见她不吭声，更得意了，往前凑了凑，压低声音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，“对了，经斌昨天还跟我说，你爸在ICU里就是浪费钱。他说要是你识相点，早点拔管，还能省点医药费给他买新手表呢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刀，精准地插进史珍香的心脏。她猛地抬头，眼神里的寒意让林薇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史珍香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冷，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林薇薇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，随即又挺首了腰——她有沈经斌撑腰，怕什么？“我说，你爸活着就是浪费钱！经斌说了，他死了才省心！”
史珍香看着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，突然笑了。不是苦笑，也不是冷笑，是那种带着点诡异的笑，看得林薇薇心里发毛。
“你笑什么？”林薇薇皱起眉，“疯了？”
“我笑你可怜。”史珍香慢慢走近一步，声音压得更低，“沈经斌给你买这么多奢侈品，不过是把你当花瓶。你以为他真的爱你？他爱的是你的年轻漂亮，爱的是你能给他带来的新鲜感。等你人老珠黄了，他会像扔垃圾一样把你扔掉，就像扔掉我一样。”
林薇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：“你胡说！经斌才不会这样对我！他说过要娶我的！”
“娶你？”史珍香挑眉，“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还不跟你领证吗？因为他还没玩够，因为他怕你分走他的财产。你以为这钻戒是给你的？说不定哪天他需要钱了，就会把它卖掉，就像卖掉我爸的公司一样。”
“你闭嘴！”林薇薇气得浑身发抖，抬手就要打史珍香。
史珍香早有防备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她的手心全是汗，力气却大得惊人——搬砖练出来的力气，可不是林薇薇这种养尊处优的女人能比的。
“姐姐，你放手！”林薇薇疼得尖叫，“保镖！快过来！”
两个保镖立刻冲上来，就要拉开史珍香。史珍香却先一步松开手，往后退了两步，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，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：“薇薇，你怎么能动手呢？我只是跟你说句真心话，你怎么就急了？”
这时候，几个护士和病人家属听到动静围了过来，都好奇地看着她们。林薇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——她是来炫耀的，不是来丢人现眼的。
“谁要听你的真心话！”林薇薇狠狠瞪了她一眼，“你这种丧家犬，也配跟我说真心话？”她转身就要走，又突然停下，回头看着史珍香，“对了，经斌让我告诉你，如果你再敢给她发匿名消息，他就把你爸从ICU里拖出来，扔到大街上去！”
说完，她踩着高跟鞋，头也不回地走了，保镖拎着购物袋跟在后面，留下一串“嗒嗒”的声响。
史珍香坐在椅子上，首到林薇薇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，才慢慢低下头，看着自己的手心——血珠混着汗水，晕开一小片红。
她拿出手机，点开刚才偷拍的钻戒照片。照片很清晰，能清楚地看到内侧的编号。她把照片存进加密相册，又给江哲发了条微信：“帮我查一下沈氏集团2023年5月18日的采购记录，编号SJ20230518，是一枚钻戒。”
发送成功后，史珍香把手机揣回口袋，起身走到ICU门口。透过门上的玻璃，她看到父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，呼吸机的管子插在他的鼻子里，胸口微微起伏。
“爸，你听到了吗？”史珍香的声音很轻，“她在炫耀，在嘲笑我们。但你放心，我不会让她得意太久。那枚钻戒，我会让她吐出来，连同沈经斌欠我们的一切，都吐出来。”
风从走廊的窗户吹进来，带着一股凉意。史珍香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外套，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委屈，只剩下坚定。
林薇薇，你以为有沈经斌给你撑腰，就能为所欲为？
你错了。
你现在有多得意，将来就会有多狼狈。
我会一点一点地收集证据，一点一点地扳倒你和沈经斌。到时候，我要让你穿着你心爱的高定裙，戴着你宝贝的钻戒，跪在我面前，求我放过你。
史珍香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意，转身往医院外走去。她还要去餐馆洗盘子，还要赚钱给父亲交医药费，还要继续她的复仇计划。
路还很长，但她不会停下。
因为她知道，父亲在等她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在等她，正义也在等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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