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过后的山林里满是潮气，树叶上的水珠顺着枝桠往下滴，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。野外生存考核最后一天，新兵们按计划集结到射击考核点——一片开阔的山坡，十组靶位整齐排列，远处的山影成了天然背景板。
陈善明拿着考核记录表站在靶位旁，林瑶则负责检查枪械。何晨光背着步枪走过来时，林瑶注意到他攥着枪带的手指泛白，耳尖还带着点红——昨天暴雨夜他为了找失散的队友，在山里多跑了两公里，今早集合时眼底就有淡淡的青黑。
“别紧张，按平时训练的来就行。”林瑶帮他检查完枪机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何晨光点点头，却没说话，只是走到靶位前，深吸了口气。
第一组射击开始，枪声在山谷里回荡。何晨光扣下扳机时，林瑶明显看到他的左臂微微抖了一下——那是旧伤的后遗症，上次执行模拟任务时被道具弹擦伤的位置，遇到阴雨天就会发僵。
报靶声响起，“8环、7环、8环……”成绩远低于他平时的水平。何晨光放下枪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，手指无意识地着枪身，指节都绷得发白。
后面两组射击，他的状态越来越差，最后一轮甚至有一发子弹脱靶。周围的新兵陆续完成考核，有人小声议论：“何晨光今天怎么回事？平时都是满环的啊……”
何晨光猛地把枪往地上一摔，转身就往山坡后面走。林瑶跟上去时，正看到他蹲在一棵松树下，双手抓着头发，肩膀微微发抖。
“摔枪可解决不了问题。”林瑶在他身边蹲下，从口袋里摸出块巧克力——还是上次陈善明给她的，她没舍得吃，一首放在背包里。“先补充点体力，我跟你说个事儿。”
何晨光抬头，眼眶有点红，声音带着点闷：“林顾问，我是不是特别没用？连这点伤都克服不了……”
“我第一次执行反恐任务时，比你还糟。”林瑶把巧克力递给他，指尖划过自己腰侧的疤痕，“当时我负责破门，结果紧张到把麻醉枪当成实弹打，差点让嫌犯从后门跑了。事后我躲在更衣室里哭，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当特种兵的料。”
何晨光愣住了，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被捏得发皱：“您也会犯这种错？”
“怎么不会？”林瑶笑了，阳光透过松树叶落在她脸上，“老兵也不是天生就厉害的，都是从犯错、碰壁里熬过来的。你现在的问题不是旧伤，是你太在意‘必须打好’这件事，反而把自己困住了。”
她指着远处的靶位：“你看那十个靶心，其实不用想着‘全部打满环’，渭水的伯爵战神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就盯着最中间那个点，把每一发子弹都当成最后一发——你当兵是为了什么？不是为了拿满分，是为了在战场上保护自己、保护战友，对不对？”
何晨光攥着巧克力，慢慢抬起头。林瑶的话像温水，慢慢浇散了他心里的焦躁——他想起刚入伍时，父亲送他的那把旧弹壳，说“当兵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”，也想起昨天暴雨夜，他找到失散的队友时，对方说“幸好有你”。
“我知道了，林顾问。”他撕开巧克力包装纸，咬了一口，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，心里的堵得慌的感觉也轻了些，“我再试一次。”
林瑶跟着他回到靶位，陈善明正好走过来，递给他一瓶温水：“刚才看你状态不对，没敢打扰你。林顾问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“林顾问跟我说了她第一次执行任务的事。”何晨光接过水，语气轻松了不少，“我想再打一轮，这次肯定能行。”
陈善明看了眼林瑶，她冲他悄悄点头。他会意地退到一旁，看着何晨光重新举枪——这次他的肩膀放松了不少，左臂虽然还有点僵，却不再发抖。
枪声再次响起，这一次，报靶声接连传来“10环、9环、10环……”最后一轮结束，何晨光的成绩是98环。他放下枪，转身对着林瑶和陈善明笑，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。
“太好了！”林瑶走过去，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擦手，“我说吧，你没问题的。”
陈善明看着这一幕，心里软得发暖。刚才他其实想上前安慰，却又怕自己的首脾气适得其反——他只会说“别慌”“再练”，远不如林瑶这样，用自己的经历慢慢开解。
考核结束后，何晨光特意跑过来道谢，说晚上要请他们吃食堂的卤蛋。林瑶笑着答应，看着他跑远的背影，转头对陈善明说：“这孩子悟性高，就是有时候太钻牛角尖。”
“还不是你会教。”陈善明递过来一个苹果，是早上从食堂带的，“换成我，估计只会让他再练十组。”
林瑶接过苹果，咬了一口，甜汁在嘴里散开。晨光里，陈善明的眼神比平时更软，她突然想起昨晚暴雨夜，两人挤在帐篷里听雨声的场景，耳尖悄悄热了。
“其实我也没做什么。”她低下头，指尖蹭过苹果皮，“就是想起以前有人也这么劝过我。”
陈善明没追问“有人”是谁——他能感觉到林瑶对过去的事有些避讳，就像她从不提自己在哪个部队服役一样。但他不着急，他愿意等，等她愿意把心里的话慢慢说给他听。
两人并肩往营地走，风吹过山坡，带来青草的香气。林瑶手里的苹果还剩一半，陈善明的影子和她的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，偶尔重叠在一起，像极了此刻他们心里慢慢靠近的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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