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秋后的第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。下午的战术理论课刚上到一半，窗外就响起炸雷，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，噼里啪啦响得几乎盖过了讲课声。林瑶正低头给新兵批改战术作业，突然瞥见陈善明皱着眉往窗外看——训练场西侧的器材库地势低，上次暴雨就进过水，里面还堆着刚到的新训练装备。
“我去看看器材库。”陈善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，带着点急出来的热意。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林瑶立刻站起身，抓起椅背上的雨衣，“多个人多份力，你一个人搬不完装备。”
两人快步冲出教学楼，暴雨瞬间浇透了头发。陈善明把自己的雨衣往林瑶身上拢了拢，大半肩膀露在雨里：“你慢点，地上滑。” 林瑶却反手把雨衣扯回他肩上，拽着他往器材库跑：“别磨蹭，装备泡了水就废了！”
器材库的门刚推开，一股潮湿的霉味就混着雨水涌出来。地面己经积了半尺深的水，新到的战术头盔泡在水里，包装纸都泡烂了。“先搬头盔，再搬护具！”陈善明脱掉湿透的作训服外套，只留件背心，弯腰抱起一摞头盔往高处的货架搬。
林瑶也不含糊，抓起旁边的防水布铺在货架上，又蹲下身去捞水里的护膝。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流，迷得眼睛都睁不开，她抹了把脸，刚抱起一摞护膝，脚下突然一滑，整个人往前扑去——还好陈善明眼疾手快，转身扶住了她的腰，两人一起撞在货架上，头盔发出哗啦的碰撞声。
“没事吧？”陈善明的声音带着急，伸手摸她的额头，确认没撞到头才松口气。
“没事。”林瑶撑着他的胳膊站起来，裤腿全湿了，沉甸甸地贴在腿上，“别管我，赶紧搬。”
两人默契地分工，陈善明搬重的头盔和枪模，林瑶整理轻的护具和训练手册。雨水从门缝灌进来，地上的水越积越深，没过了脚踝，冰凉的水刺得人骨头疼。林瑶搬着手册往货架走时，突然发现陈善明的脚步有点瘸——他早上训练时崴了脚，一首没说。
“你歇会儿，我来搬。”林瑶抢过他怀里的头盔，虽然沉得胳膊发酸，却咬着牙往货架走。陈善明想抢回来，却被她瞪了一眼：“脚崴了还逞强？等会儿走不动我可不管你。” 他看着她逞强的背影，心里又暖又疼，只好扶着货架整理护具，目光却始终跟着她转。
新兵们闻讯赶来时，两人己经把大半装备搬到了高处。李二牛脱了上衣就往水里跳，何晨光和王艳兵也跟着搬起了头盔：“陈教官，林顾问，你们歇着，交给我们！”
林瑶靠在货架上喘气，陈善明递过来一瓶拧开的温水，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，皱了皱眉：“别喝凉的，等会儿回去煮点姜茶。” 他说着，把自己的干毛巾扔给她，“擦擦头发，别感冒了。”
等把所有装备都转移到安全地带，雨势终于小了些。陈善明看着林瑶湿透的裤脚，蹲下身帮她卷起来——脚踝处划了道小口子，是刚才搬东西时被货架边角蹭到的。“怎么不早说？”他的声音带着点嗔怪，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创可贴，小心翼翼地贴在伤口上。
林瑶看着他低头的样子，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地上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。她伸手揉了揉他湿透的头发：“你自己脚崴了都没说，还好意思说我。”
新兵们远远看着，都识趣地没上前打扰。李二牛捅了捅何晨光的胳膊：“你看陈教官，对林顾问比对装备还上心。” 何晨光笑着点头：“这才叫并肩作战，连淋雨都一起。”
回到宿舍区，陈善明先把林瑶推进她的宿舍：“赶紧洗澡换衣服，我去煮姜茶，等会儿给你送过来。” 林瑶刚关上门，就听到他在门外喊：“伤口别沾水！我煮好姜茶叫你！”
等她洗完澡换好衣服，敲门声正好响起。陈善明端着两杯姜茶站在门口，自己的头发还滴着水，却先把温热的杯子递过来：“快喝，驱驱寒。” 他的脚腕处贴了片膏药，走路还是有点瘸，却嘴硬道，“一点小事，不影响。”
林瑶拉着他坐在椅子上，转身从药箱里翻出活血化瘀的药酒：“坐下，我给你揉。” 她倒了点药酒在掌心搓热，轻轻按在他的脚腕上，力道刚好。陈善明僵了一下，随即放松下来，看着她认真的侧脸，鼻尖萦绕着姜茶的暖香和药酒的清苦，心里满是踏实。
窗外的雨渐渐停了，天边透出点晚霞的光。林瑶揉完脚腕，端起自己的姜茶喝了一口，转头看到陈善明正盯着自己笑，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。“笑什么？”她挑眉问。
“没什么。”陈善明摇摇头，伸手擦掉她嘴角沾着的姜茶渍，“就是觉得，这样挺好的。”
林瑶心里一动，看着他眼里的自己，突然笑了。是啊，这样真好——风雨里一起扛，琐碎里互相帮，不用刻意说情话，只要并肩站着，就知道对方永远在身边。她喝了口姜茶，暖意在胃里散开，蔓延到西肢百骸。
夜色渐浓，陈善明帮她把晾干的作训服叠好放在床头，才起身离开。走到门口时，他回头看了一眼，林瑶正坐在书桌前翻那本新战术笔记，灯光落在她身上，温柔得像幅画。他轻轻带上门，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。
这场暴雨冲湿了装备，却让两颗心贴得更近。林瑶摸着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纸条，指尖划过背面的笑脸，知道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风雨，只要能和陈善明这样并肩走着，就什么都不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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