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的战术训练忙到天黑才结束。林瑶送走最后一个缠着她问“战术细节”的新兵，回到宿舍时，浑身的骨头都在隐隐发酸——狼牙的训练强度比她预想的还大，哪怕她是经验丰富的老特种兵，一天下来也有些扛不住。
但她没打算歇着。从背包里翻出运动服换上，又穿上轻便的跑鞋，林瑶揣着战术手表出了门——她有夜跑的习惯，不管到哪个地方，每天十公里的夜跑雷打不动，这是保持体能的关键，也是她缓解压力的方式。
狼牙的夜很静，训练场的灯光己经熄灭，只有宿舍区和主干道的路灯亮着，昏黄的光洒在水泥路上，拉出长长的影子。林瑶沿着训练场外围的跑道慢慢跑起来，晚风带着山林里的凉意吹过来，吹散了白天的燥热，也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。
跑过三公里时，林瑶开始加速。她的呼吸很稳，步频均匀，这是常年训练练出来的节奏。跑道旁的白杨树沙沙作响，像是在为她伴奏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，让这个夜晚多了点生气。
可跑到第七公里时，意外突然发生了。
林瑶的腰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，像是有根细针狠狠扎进了骨头里，疼得她瞬间龇牙咧嘴，脚步也踉跄了一下，差点摔倒。她赶紧扶住旁边的白杨树，弯腰捂住腰，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冷汗。
“该死……”林瑶咬着牙，心里有点懊恼。这是她在中东执行侨民撤离任务时留下的旧伤——当时她为了掩护受伤的队友，被倒塌的墙体砸中了腰，虽然治疗及时，但阴雨天或者高强度运动后，还是会时不时发作。
她靠在树上，慢慢调整呼吸，想等疼痛缓解一点再继续跑。可越揉，腰就越疼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，连带着左腿都有点发麻。林瑶叹了口气，知道今天的夜跑是没法完成了，只能等明天再补。
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——不轻不重，节奏很稳，是军人特有的步伐。林瑶心里一动，赶紧首起身，想装作没事的样子，可刚一抬头，就看到陈善明拿着一瓶水和一贴镇痛贴，快步走了过来。
“怎么了？是不是腰不舒服？”陈善明走到她面前，眼神里满是担心，把手里的水递过去，“我刚才在宿舍区看到你跑过去，想着跟上来看看，结果就看到你扶着树不动。”
林瑶接过水，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，却没接那贴镇痛贴。她不想让陈善明知道自己的旧伤——在部队里，“伤病”有时候会被当成“弱点”，她刚在狼牙站稳脚跟，不想因为旧伤被人另眼相看，更不想让陈善明觉得她“娇气”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有点岔气，揉一会儿就好。”林瑶避开他的目光，假装揉了揉肚子，“可能是晚上风太凉了，跑快了有点不适应。”
陈善明皱了皱眉，显然没信她的话。他刚才看得很清楚，林瑶扶的是腰，不是肚子，而且她额头上的冷汗，也不像是“岔气”能有的反应。但他没拆穿她，只是把镇痛贴往她手里塞了塞：“这是旅部医院开的，专门治肌肉拉伤和旧伤的，贴上能舒服点。你要是不想用，也没关系，我陪你在这儿等会儿，等你缓过来再一起回去。”
林瑶看着手里的镇痛贴，又看了看陈善明认真的眼神，心里突然有点暖。她知道陈善明是真心关心她，不是在“查岗”或者“质疑”她。犹豫了一下，她还是接过了镇痛贴，小声说：“谢谢，那……我用一半就好，剩下的还你。”
“不用还，我那儿还有不少。”陈善明笑了笑，指了指旁边的长椅，“去那儿坐会儿吧，站着累。”
林瑶点点头，跟着他走到长椅旁坐下。她背对着陈善明，小心翼翼地把运动服往上撩了一点，露出后腰——那里有一块淡淡的疤痕，是当年被墙体砸伤后留下的。她快速把镇痛贴贴在疤痕上，又把衣服放下来，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。
陈善明坐在她旁边，没看她，也没说话，只是拿着水，慢慢喝着。路灯的光洒在他身上，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侧脸的线条很柔和，没有了训练时的严肃，多了点温和的感觉。
“其实……这是旧伤。”林瑶突然开口，声音很轻，像是在自言自语，“以前执行任务时被砸的，阴雨天或者跑多了，就会疼。”
陈善明转过头，看向她：“什么时候的事？严重吗？有没有去医院好好检查过？”
“好几年前了，己经没事了，就是偶尔会发作。”林瑶笑了笑，想让气氛轻松点，“医生说只要别太累，别做太剧烈的运动，就没事。我平时都很注意，今天是有点大意了，跑快了点。”
“以后别这么拼了。”陈善明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，“体能训练重要，但身体更重要。要是旧伤复发，影响了后续任务，反而得不偿失。以后夜跑，要是不舒服就停下来，别硬撑。”
“知道了，谢谢陈教官。”林瑶点点头，心里有点感动。在原来的部队里，没人会这么跟她说——大家都是特种兵，都习惯了“硬撑”，没人会把“不舒服”挂在嘴边，更没人会特意停下来，陪她等疼痛缓解。
两人坐在长椅上，没再说话，只是静静地听着晚风拂过树叶的声音，看着远处宿舍区的灯光。镇痛贴的药效慢慢发挥作用，腰部的疼痛缓解了不少，林瑶觉得舒服多了，心里的那块“防备”，也悄悄卸下了一点。
“好了，我没事了，咱们回去吧。”林瑶站起身，活动了一下腰，笑着说。
“真没事了？”陈善明也跟着站起来，有点不放心地问。
“真没事了，你看。”林瑶故意做了个弯腰的动作，证明自己没事。
陈善明笑了，没再追问：“那走吧，晚了宿舍区的门该关了。”
两人并肩往宿舍区走，脚步很慢，路灯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，像是黏在了一起。林瑶看着脚下的影子，心里突然觉得，这个陌生的世界，好像也不是那么孤单——至少，还有人会在她旧伤复发时，给她递上一贴镇痛贴，陪她等疼痛缓解。
回到宿舍区门口，陈善明停下脚步：“上去吧，早点休息，明天还要训练。”
“嗯，你也早点休息。”林瑶点点头，转身往楼上走。走到楼梯口时，她回头看了一眼，发现陈善明还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方向。看到她回头，陈善明挥了挥手，笑着说：“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林瑶也挥了挥手，转身跑上了楼梯。回到宿舍，她靠在门后，摸了摸后腰的镇痛贴，心里暖暖的——这是她来狼牙后，收到的第一份“关心”，不是因为“顾问”的身份，只是因为“林瑶”这个人。
她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陈善明离开的背影，心里突然有点期待——明天的训练，会不会又有新的故事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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