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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母亲的背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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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言的血液,在瞬间,几乎凝固。

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,像一道鬼影,烙印在了她的视网膜上。

她来不及思考,也顾不上去处理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血污。求生的本能,和一种更加强烈的好奇心,驱使着她,朝着那个方向,疯了一般地追了过去。

迷宫,在她脚下,变成了一道道飞速倒退的,冰冷的风景。

“吼——”

“嗷呜——”

不断有新的嘶吼声,从不同的通道里传来。时不时,还能听到金属被利爪划过的,刺耳的摩擦声,以及重物倒地的,沉闷的撞击声。

那是陆时舟。

苏言能想象出,他在另一端,正在经历着何等惨烈的,战斗。

但她,己经顾不上了。

那个神秘的背影,像一个致命的诱饵,牵引着她所有的心神。

她必须知道,那个人,是谁!

她循着那道身影,在迷宫中,七拐八绕。她的速度,己经提到了极致。但那个身影,却始终,与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
他似乎,对这个迷宫的结构,了如指掌。

他不是在逃跑,更像是在……引路!

这个认知,让苏言的心,沉到了谷底。

这是一个陷阱。

一个比那些恶犬,更加凶险,更加致命的,针对她个人的陷阱!

但她,己经没有退路了。

追逐,在持续了大概五分钟后,戛然而止。

那个黑色的身影,最终,停在了一条通道的尽头。

那是一个,死胡同。

三面,都是冰冷的,闪着金属光泽的,高大的钢板。

唯一的退路,己经被苏言,死死地,堵住了。

苏言停下脚步,胸口,剧烈地起伏着。她用手中的战术手电,那道雪亮的光柱,牢牢地,锁定了前方那个,背对着她的,瘦小的身影。

“你,到底是谁?”

她的声音,因为剧烈的喘息,而显得有些沙哑。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,狠厉与决绝,却丝毫未减。

那个人,没有动,也没有回答。

他就那样,静静地,站在那里。仿佛一尊,融入了黑暗的,孤独的雕塑。

苏言缓缓地,举起了手中那把,依旧在滴着血的,剔骨刀。

“转过来。”

她的声音,冷得,像西伯利亚的寒流。

那个身影,终于,有了一丝动静。

他缓缓地,缓缓地,转过了身。

当那张脸,完完整整地,暴露在苏言那道雪亮的手电光柱下时。

苏言整个人,如遭雷击。

她手中的剔骨刀,“哐当”一声,掉在了地上。

她脸上的血色,也在一瞬间,褪得干干净净。只剩下一片,死人般的,惨白。

她的嘴唇,哆嗦着,蠕动了半天,却发不出,任何声音。

因为,站在她面前的,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,身形瘦小,眼神,却清冷如雪的女人。

不是别人。

正是她,拼了命,也要闯进来,拯救的……

母亲,苏婉!

“妈……”

许久,苏言才从喉咙里,挤出了这个,破碎的,带着无尽的,难以置信的音节。

怎么会?

怎么可能?!

她的母亲,那个大病初愈,身体虚弱到,连下床都需要人搀扶的女人,怎么会,出现在这里?

而且,还是以这样一种,完全超乎她想象的,姿态?

苏婉看着她,看着她那副狼狈不堪,满脸震惊的模样,眼神里,没有一丝一毫的,久别重逢的喜悦。

有的,只是一种,深沉的,复杂的,近乎于失望的,冰冷。

“你,还是来了。”

苏婉开口,声音,清冷而平静。完全没有,一个刚刚脱离险境的病人,应有的虚弱。

“你,不该来。”

苏言的大脑,一片空白。

她完全,无法理解,眼前发生的,这一切。

“妈,你……”她上前一步,想要去确认,眼前这一切,究竟是真实,还是她因为失血过多,而产生的幻觉。

“站住!”

苏婉厉声喝道。

苏言的脚步,猛地,顿住了。

“小沐。”苏婉看着她,眼神里,第一次,流露出了一丝,痛楚与不忍,“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
“你以为,这里是什么地方?是你能凭着一腔孤勇,就能闯进来的,游乐场吗?”

“你知不知道,你这样做,会毁了所有的一切!”

苏婉的每一句话,都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,狠狠地,扎在苏言的心上。

“我……我只是想救你……”苏言的声音里,带上了哭腔。

“救我?”苏婉自嘲地,笑了笑,“你看看我,像是需要你救的样子吗?”

苏言,沉默了。

是啊。

眼前的母亲,冷静,强大,甚至,带着几分,让她感到陌生的,威严。

她哪里,有半分,需要被拯救的模样?

“这……这到底,是怎么回事?”苏言的世界观,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,崩塌,碎裂。

“你没有必要知道。”苏婉的眼神,重新恢复了冰冷,“你现在要做的,就是立刻,离开这里。”

“离开?”苏言惨然一笑,“妈,你看看周围。你觉得,我们现在,还走得了吗?”

就在这时。

一阵沉重的,金属摩擦的“嘎吱”声,从迷宫的深处,响了起来。

紧接着,她们面前那堵冰冷的,作为死胡同的钢板墙,竟然,缓缓地,向上升起了。

钢板的后面,是一个比监控室,更大,更复杂的,中央控制室。

房间的正中央,陆时舟正半跪在地上,用那把己经卷了刃的战术手电,支撑着身体。他的身上,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鲜血,几乎将他半边身子,都染成了红色。

而在他的脚下,还躺着两具,同样庞大的,斗犬的尸体。

显然,他凭借一己之力,硬生生地,杀出了一条血路,找到了这里。

他听到动静,缓缓地,抬起了头。

当他的目光,看到苏言,以及,站在苏言对面的,那个陌生的女人时,他的瞳孔,猛地,一缩。

三个人,在这一刻,形成了一个,诡异的,三角对峙。

而那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,戏谑的声音,也再一次,通过控制室的广播,响彻了整个空间。

这一次,他的话,却不是对苏言,也不是对陆时舟说的。

而是,对苏婉。

“苏婉,你女儿,可比你当年,要冲动多了。”

“看来,你并没有,把她教好啊。”

苏言的心,瞬间,沉入了万丈深渊。

他认识母亲!

而且,听这口气,他们之间的关系,似乎,还非同一般!

苏婉的脸色,也终于,变了。

她猛地抬起头,那双清冷的眸子里,迸射出滔天的,恨意。

“你敢动她一下,我保证,你会后悔,来到这个世上!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广播里,传来一阵刺耳的,疯狂的大笑,“我当然,不会动她。我还要谢谢她呢,如果不是她,今晚这场好戏,又怎么会,这么精彩?”

“好了,苏婉,叙旧的时间,结束了。”

笑声,戛然而止。

那个声音,瞬间,变得,阴冷而贪婪。

“把你丈夫,苏振华,留给你的,那最后一样东西,交出来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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