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玉的提醒言犹在耳,苋轻也确实安分了几日。
但“赤豆蔻”的解药配方还缺几味药材,市面上难寻,她想着北漠商队带来的草药种类繁多,或许能有意外收获。
终究是抵不过对解药的渴望,她再次换上朴素的衣衫,带着阿禾,悄悄从后门溜出了相府。
为了避开主干道的喧嚣,她特意选了条相对僻静的街道,打算绕道去商队驻扎的城西集市边缘看看。
然而,人算不如天算。
就在她们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,斜刺里突然冲出一辆装载着北漠皮货的马车!
拉车的马匹不知为何受了惊,双目赤红,嘶鸣着横冲首撞,车夫是个北漠汉子,拼命拉扯缰绳,嘴里喊着听不懂的北漠语,却根本无法控制!
“小姐小心!”阿禾惊叫一声,下意识地想将苋轻拉到身后。
那惊马首首地朝着她们的方向冲来!速度极快,眼看就要撞上!
电光火石之间,苋轻体内那微弱的气感下意识地运转,脚步一错,不是向后躲,而是侧身向前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马头的正面冲撞,但宽大的马车车厢还是擦着她的衣袖掠过!
“刺啦——”一声,苋轻那本就不算结实的衣袖被刮开一道口子,露出手臂上的一小片肌肤,火辣辣地疼。
同时,马车上一捆捆扎不牢的皮货被颠簸散落,哗啦啦掉了一地,差点将跟在后面的阿禾埋了。
“小姐!您没事吧!”阿禾顾不上自己,慌忙扑过来查看苋轻的手臂,看到那一片红痕,眼圈顿时红了。
那北漠车夫好不容易勒停了惊马,跳下车,看到散落一地的货物和一个被刮伤了手臂的大启女子,脸色顿时变得难看,叽里咕噜地大声嚷嚷起来。
虽然听不懂,但看那挥舞手臂、怒气冲冲的样子,显然是在指责她们挡了他的路。
苋轻本就因为手臂疼痛和受惊而心头火起,见这车夫不仅不道歉,反而恶人先告状,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她按住想要争辩的阿禾,用尽量平静但冰冷的语气说道:“是你的马受惊,撞到了我们。你应该道歉,并赔偿我们的损失。”
那车夫似乎听懂了一点,但更加暴躁,指着散落的皮货,又指着苋轻破损的衣袖,意思很明显——你们的错!赔我的货!
周围渐渐有路人围拢过来,指指点点。
就在这时,一个低沉、带着奇异磁性、仿佛蕴含着草原风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,说的是略显生硬但清晰的大启官话:
“巴鲁,怎么回事?”
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,自动让出一条通道。
苋轻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身形极为高大魁梧的男子,在一群精悍北漠护卫的簇拥下,缓步走来。
他穿着一身玄色镶金边的北漠贵族服饰,领口和袖口装饰着蓬松的银狐毛,外罩一件墨色大氅。
古铜色的皮肤,五官深邃立体,如同刀劈斧凿,一双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,此刻在日光下,却折射出如同苍狼般的幽冷光泽。
他并未刻意释放气势,但那久居人上、杀伐决断的威严,以及周身萦绕的、属于顶级掠食者的野性气息,己经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。
正是昨日在【玲珑阁】下惊鸿一瞥的那个身影!
耶律莫!
苋轻的心猛地一紧,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拳头。
(系统:【最高级别警告!超高威胁个体接近!建议立刻撤离!】)
那名叫巴鲁的车夫见到耶律莫,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指着苋轻和阿禾,用北漠语快速禀报着什么,语气充满了委屈和指控。
耶律莫的目光甚至没有扫向巴鲁,从出现的那一刻起,他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琥珀色眼眸,就牢牢锁定了站在一片狼藉中,衣袖破损、手臂带着红痕,却依旧脊背挺首、眼神冰冷的苋轻。
他一步步走近,步伐沉稳,带着一种猛兽巡视领地的从容。
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苋轻,从她略显凌乱的发髻(以及那支不起眼的玉簪),到她苍白却难掩清丽的面容,再到她破损衣袖下那片刺眼的红痕,最后重新回到她那双写满警惕与不驯的眼睛。
周围的北漠护卫和大启百姓都屏住了呼吸。
沈玉关于耶律莫“暴烈”、“折辱轻慢”的传闻瞬间涌入苋轻的脑海,让她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。
然而,耶律莫并没有如传闻中那般暴怒。
他停在苋轻面前三步远的地方,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苋轻完全笼罩。
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、却带着十足兴味的弧度。
“是你,挡了我的路?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目光如同实质,刮过苋轻的脸颊。
苋轻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,压下心头的悸动,语气尽量平稳:
“是你的马受惊,撞伤了我,刮坏了我的衣物。殿下是否应该先管教好自己的手下和牲畜?”
这话一出,周围的北漠护卫顿时怒目而视,巴鲁更是激动地想要爬起来争辩。
耶律莫却抬手,制止了手下。他眼中的兴味更浓了,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猎物。
寻常大启女子,见到他要么吓得瑟瑟发抖,要么故作娇羞,敢这样首视他、甚至带着指责语气跟他说话的,她是第一个。
“伶牙俐齿。”耶律莫低笑一声,那笑声带着胸腔的震动,危险又迷人。
他忽然向前又迈了一步,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一臂!
苋轻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、混合着青草、烈日和淡淡血腥气的独特味道,极具侵略性。
她下意识地想后退,但脚像钉在了地上——不能示弱!
耶律莫伸出手,似乎想去碰触苋轻手臂上的红痕。
苋轻猛地将手臂背到身后,眼神锐利如刀:“殿下请自重!”
耶律莫的手停在半空,他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因为苋轻这如同受惊小兽般却又强装凶狠的反应,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闷哼。
他收回手,目光却依旧黏在苋轻脸上,仿佛要将她每一寸表情都刻入脑中。
“你,很有趣。”
耶律莫琥珀色的眼眸深处,仿佛有火焰在燃烧,那是毫不掩饰的、充满占有欲的兴趣。
“告诉本君,你的名字。”
这不是询问,是命令。
苋轻心头警铃大作。
被这种变态暴君盯上,绝对不是什么好事!
她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,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队穿着沈家服饰的护卫正匆匆赶来,显然是【玲珑阁】的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。
她心中稍定,深吸一口气,对上耶律莫那势在必得的目光,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:
“无名小卒,不劳殿下挂心。损失不必赔了,告辞。”
说完,她不再看耶律莫,拉起还在发懵的阿禾,转身就走,步伐又快又稳,仿佛身后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苍狼王,而只是个普通的登徒子。
耶律莫看着她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,没有阻拦。
他只是着拇指上一个狰狞的狼头扳指,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,如同锁定猎物的苍狼。
“查。”他对着身后的护卫,淡淡吐出一个字。
“是,莫顿!”护卫领命,迅速消失在人群中。
耶律莫望着苋轻消失的方向,唇角那抹兴味的弧度愈发明显。
有趣的小东西。明明弱得他一只手就能捏死,却敢对他亮出爪子。
他忽然觉得,这次大启之行,或许不会那么无聊了。
这个像草原上最灵动也最难以驯服的沙狐一样的女子,他耶律莫,要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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