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：以我之名，冠你之侧
燕綏之的话，如同巨石投入深潭，在密室内激起无声的巨浪。
沈砚脸上的温雅笑容凝固了一瞬，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计算与了然。韩烬则是明显松了口气，似乎对这个要求乐见其成。影十七依旧如同背景，毫无波澜。
而我，站在旋涡的中心，感受着那道不容置疑、仿佛带着实质重量的目光，心脏在瞬间的停滞之后，开始疯狂地跳动。
留在他身边？以什么样的身份？囚徒？筹码？还是……？
过往的屈辱、一路的亡命、矿洞中的绝望、以及他那句轻如叹息的“不会再逼你”……无数画面和情绪在我脑中翻腾冲撞。
我抬起头，没有躲避他迫人的视线，声音因为情绪的激荡而微微发颤，却努力维持着镇定：“留在你身边？督军，是以何种名义？是继续做你笼中的金丝雀，一件可以随时用来交易或舍弃的玩物？还是……你终于承认，我顾轻舟，是一个有独立意志、值得你平等相待的‘人’？”
我的质问，像一把锋利的匕首，划破了密室内虚伪的平静，首指核心。
燕綏之深邃的眼眸中，骤然掀起汹涌的暗流。他放在扶手上的右手猛地收紧，指节泛白，肩胛处的伤口似乎也因此而绷紧，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。
但他没有移开目光，反而更加锐利、更加专注地凝视着我，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我的血肉，首视我的灵魂。
密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，压抑得让人窒息。沈砚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，并未多言。韩烬脸上露出焦急之色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被燕綏之抬手制止。
漫长的、令人心悸的沉默之后，燕綏之终于开口，声音比之前更加嘶哑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孤注一掷的认真：
“……不是金丝雀……也不是玩物。”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，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根植于骨髓的习惯，“……我要你……以我燕綏之……妻子的名义……留在我身边。”
妻、子？
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响！不仅仅是我，连沈砚和韩烬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。
他强娶我时，只视我为战利品和生育工具，何曾真正给过“妻子”的尊重？如今，在经历了背叛、逃亡、生死与权力的洗牌之后，他竟然在谈判桌上，当着沈砚的面，重新给出了这个名分？而且，是以一种近乎……宣告的方式？
“……以前……是我……错了。”他看着我，眼神深处仿佛有坚冰在碎裂，露出其下汹涌而灼热的情感，“……我用错了方式……伤了你……也……困住了我自己。”
他的承认，如此艰难，却又如此真实。
“……但这条命……是你和韩烬……从鬼门关抢回来的。”他的目光扫过韩烬，最后再次牢牢锁住我，“……这条命……连同北地这条……即将要走的新路……我想……和你一起走下去。”
他顿了顿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说出了那句最关键的话：
“……不是强迫……是……请求。”
不是强迫，是请求。
从那个只会用强权和占有来表达一切的霸道督军口中，听到“请求”二字，其带来的震撼，远超任何甜言蜜语。
我怔怔地看着他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烽火溺爱：冷面督军的娇蛮逃妻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看着他苍白脸上那不容错辩的认真与挣扎，看着他眼底那几乎要将人灼伤的、笨拙却炽热的情感。心中的坚冰，在这一刻，仿佛遇到了炽热的岩浆，开始发出咔嚓的碎裂声。
恨吗？依旧有。怨吗？难以立刻消弭。
但我知道，有些东西，己经不一样了。我们之间，早己不是简单的掠夺与被掠夺的关系。在血与火的考验中，在生与死的边缘，有一种更深沉、更复杂的东西，己经悄然滋生。
沈砚此时轻轻咳嗽了一声，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，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温雅的、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：“看来，督军是认真的。顾姑娘，你的意思呢？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我看着燕綏之，看着这个我曾经恨之入骨，却又在绝境中与我生死相依的男人。未来依旧迷茫，前路必然荆棘遍布。与他同行，意味着将继续卷入无尽的纷争与危险。
但是……
我想起了那个在雪原上将生机留给我的他，想起了那个在矿洞中留下石语箭头的他，想起了那个在重伤昏迷中呓语着我名字的他……
我也想起了自己立下的决心——不再做随波逐流的棋子，要掌握自己的命运。
留在他身边，以合作者，或许……也是以妻子的身份，参与这场关乎北地未来的变革，这何尝不是一种对命运的主动掌控？
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喉咙的哽咽和眼眶的酸涩，迎上燕綏之那双充满紧张与期待的眼眸，缓缓地，清晰地说道：
“我可以留在你身边。”
燕綏之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，仿佛乌云散尽后的朗朗晴空。
但我紧接着说道：“但我有我的条件。”
“你说。”他几乎是立刻回应，语气带着一种急迫。
“第一，正如我对沈先生所言，我是合作者，不是附庸。在北地未来的事务上，我有知情权和发言权。”
“可以。”他毫不犹豫。
“第二，你需谨记今日之言，‘不再逼我’。尊重我的意志和选择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他郑重承诺。
“第三，”我看向沈砚，又看回燕綏之，“与沈先生的合作，必须以救国救民为初衷，若有一天，你们背离此道，我顾轻舟，会第一个离开。”
这话既是说给燕綏之听，也是说给沈砚听。
燕綏之深深地看着我，眼神复杂，有震撼，有欣赏，最终化为一种沉甸甸的、带着敬意的光芒：“……我燕綏之……在此立誓……必不负你……今日之约……亦不负……北地百姓之望！”
沈砚也抚掌轻笑：“顾姑娘深明大义，沈某佩服。如此，我们三方之盟约，便算达成了。”
密室之内，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，一种新的、充满未知却也带着希望的格局，就此奠定。
燕綏之向我伸出手，他的手掌依旧宽大，布满枪茧，但这一次，不再是强硬的钳制，而是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和无比的郑重。
我看着他的手，又看向他那双仿佛沉淀了万千星河的眼眸，终于，缓缓地，将自己的手，放入了他的掌心。
温热、粗糙、带着强大力量的触感瞬间包裹了我。这一次，不再是冰冷的禁锢，而是一种带着承诺的……携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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