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城的冬天，在肃杀与忙碌中悄然过半。燕綏之的整军计划以惊人的效率推进，新募的兵员在城外大营加紧操练，淘汰老旧武器，换装由沈砚通过秘密渠道搞来的、相对精良的德式装备。同时，一系列旨在稳定民心、恢复生产的政令也陆续颁布，虽阻力不小，但在军队的强力保障下，总算艰难推行。
我与苏会长等人筹办的女子习艺所己初见成效，第一批学员缝制的军服、被褥质量上乘，不仅解决了部分军需，也让这些女子获得了实实在在的收入和尊严。我在平城民众，尤其是弱势群体中的声望日渐提升，连带着对燕綏之推行的一些新政，抵触也少了许多。
沈砚则更加神秘，常常数日不见踪影。偶有消息传来，他在北地各处奔走，似乎在联络其他对现状不满的地方势力，试图构建一个更广泛的“反日联合阵线”。
然而，平静的水面下，潜流汹涌。
这日，韩烬带来一个紧急军情。
“督军，关东军驻辽西的第三师团有异动，其下属的一个联队正向南移动，目标疑似我军在滦河前线的观察哨。”韩烬语气凝重，“另外，据内线消息，日本人正在暗中接触盘踞在黑石山的土匪‘座山雕’，许以武器弹药，似乎想怂恿他们骚扰我军后勤线。”
燕綏之站在地图前，目光冷峻地落在滦河与黑石山的位置上。“……终于……按捺不住了。”
他立刻下达命令：“命令滦河守备团，加强警戒，遇敌挑衅，可予以坚决反击！另，派独立骑兵营前出至黑石山外围，监视座山雕动向，若其敢异动，先行剿灭！”
军队如同精密的机器，迅速运转起来。
与此同时，平城内部也不平静。一些被触及利益的旧式士绅，暗中串联，散布流言，诋毁新政，甚至隐隐将矛头指向了我，说我“牝鸡司晨”，“蛊惑督军，败坏纲常”。
这天，几个自诩为“平城耆老”的代表，竟联名递上拜帖，求见督军，美其名曰“为民请命”。
燕綏之正在与将领商议军务，闻报后，只冷冷地回了两个字：“……不见。”
韩烬有些犹豫：“督军，这些人虽然迂腐，但在本地士林中有些影响，是否……”
燕綏之打断他，眼神锐利：“……非常之时，行非常之事。若有人……不识时务……我不介意……再动一次刀。”
他的杀意毫不掩饰。我知道，他是在用最首接的方式，为我，也为新政，扫清障碍。
我拦住了准备去传话的韩烬。“督军，此事交给我来处理，可好？”
燕綏之看向我，眉头微蹙：“……那些老顽固……言语无状……你不必理会。”
“正因为他们是老顽固，才更需要有人去说清楚。烽火溺爱：冷面督军的娇蛮逃妻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烽火溺爱：冷面督军的娇蛮逃妻最新章节随便看！”我平静道，“武力可以震慑，却难以收服人心。若能说服他们，或至少分化他们，对稳定平城大局更为有利。”
燕綏之凝视我片刻，终于点了点头：“……依你。让韩烬带人跟着。”
我在锦园的偏厅接待了那几位“耆老”。他们大多须发皆白，穿着旧式长袍，脸上带着倨傲与不满。
为首的陈老太爷，曾是前清举人，在平城士林中颇有声望。他率先发难，拐杖顿地，语气激动：“夫人！老夫等人今日前来，只为问一句，女子习艺所，鼓动妇人抛头露面，与男子争利，此乃牝鸡司晨，败坏风气！还有那新政，加征商税，清丈土地，搞得民怨沸腾！长此以往，礼崩乐坏，国将不国啊！”
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，言辞激烈。
我静静地听着，待他们说完，才缓缓开口，声音清晰而沉稳：“诸位老先生忧心国事，关心风俗，轻舟敬佩。然，诸位可知，如今是何世道？”
我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指向外面：“北地烽烟西起，倭寇虎视眈眈，百姓流离失所，饿殍遍野！此乃三千年未有之变局！值此存亡之际，若还固守‘女子无才便是德’、‘重农抑商’的旧规，我华夏血脉，何以延续？北地山河，何以保全？”
我转过身，目光扫过他们：“女子习艺所，非为争利，实为活人！让无助女子有一技傍身，能自食其力，免于冻馁之苦，免于沦为玩物或饿殍，此乃仁政，何来败坏风气？新政加征商税，取之于豪商，用之于军饷民生；清丈土地，是为抑制兼并，使耕者有其田！诸位口中的‘民怨’，恐怕是那些囤积居奇、鱼肉乡里的豪强之怨吧？”
我语气转厉：“如今强敌环伺，国家危如累卵！皮之不存，毛将焉附？若平城破，北地亡，诸位所珍视的礼法纲常，又能依附何处？难道要留着辫子，去给东洋人磕头吗？！”
一番话，掷地有声，既陈明利害，又激发其民族大义。
几位老者面面相觑，脸上倨傲之色渐退，取而代之的是沉思与一丝羞愧。陈老太爷张了张嘴，最终长叹一声，颓然坐下：“夫人……所言……老夫……唉！”
我知道，他们并非全然不明事理，只是被旧有观念和自身利益蒙蔽了双眼。今日一番交锋，虽未必能让他们立刻转变，但至少在他们心中埋下了种子，也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。
送走这些耆老，我回到书房，发现燕綏之不知何时站在门口。
他看着我，眼神深邃难辨，里面翻涌着惊讶、赞许，以及一种更加深沉的情绪。
“……我的夫人……”他低声说，语气里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，“……比十万雄兵……更甚。”
窗外，北风呼啸，卷起千堆雪。
山雨，欲来风满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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