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远居的夜静得能听见虫鸣，偏院的窗棂里漏出暖黄的烛火，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宋晚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，睁眼闭眼都是白日里御史台上门的紧张，还有林时衍递来证据时的沉稳 —— 可最让她心绪难平的，是第 11 章里他提起的 “景曜城巷口的小丫头”，那个模糊的记忆碎片，总在脑海里打转。
她索性披了件外袍，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。沿着回廊往书房方向走，没走几步，就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，门虚掩着，能看见林时衍的身影。
他没穿常服，只着一件素色里衣，坐在书桌前，手里捧着一张泛黄的地图，指尖反复着上面的标记 —— 那是镇北侯府的旧地图，边角都磨得起了毛，显然被他翻看过无数次。烛火映在他脸上，褪去了白日的冷厉，只剩下几分沉郁。
宋晚宁站在门口，犹豫了片刻，还是轻轻推开门：“林大人，这么晚了还没睡？”
林时衍抬头，看见是她，眼底的沉郁瞬间淡了些，放下地图，声音放轻：“睡不着，翻些旧东西。你怎么也没休息？”
“心里有事，总想着睡不着。” 宋晚宁走到书桌旁，目光落在那张旧地图上，上面用红笔圈着几个小点，其中一个标注着 “景曜城巷口”，她的心猛地一跳，终于还是问出了口，“林大人，你幼时被小丫头救过，是不是就在景曜城巷口？那个给你梅花玉佩的小丫头，是不是我？”
这话一出，林时衍的身体瞬间僵住，手里的地图差点掉在桌上。他抬眼看向宋晚宁，眼中满是震惊，像是没料到她会知道这件事：“你…… 你怎么知道？”
宋晚宁的眼眶瞬间红了，她走到他对面坐下，指尖攥紧了衣袖，声音带着哽咽：“我前世临死前，看到你了。”
林时衍的呼吸猛地一滞，定定地看着她。
“前世我被顾言昭囚禁在冷院，宋家被抄斩，父亲和哥哥都死了。” 宋晚宁的眼泪掉了下来，砸在衣袖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，“我最后一次见你，是在刑场附近的乱葬岗 —— 你穿着玄色朝服，胸口插着剑，倒在我身边，怀里还揣着那支白玉兰簪。你说‘晚宁，我来陪你了’，声音很轻，却听得我心都碎了。”
她以为这些事会随着重生被掩埋，可真的开口说出时，那些痛苦的记忆还是像潮水一样涌来，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林时衍坐在对面，看着她落泪的模样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，疼得发紧。他伸出手，想替她擦眼泪，却又顿在半空，最后只是声音沙哑地说：“对不起，前世我没能护住你。”
“我重生后，每天都在怕。” 林时衍的眼眶也红了，他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秘密，“怕你再像前世一样，被顾言昭骗去，怕宋家再被柳嵩陷害，怕我还是来不及救你。我找了你很久，首到在云鹤书院附近看到你，才敢确定你也回来了。”
宋晚宁愣住了，原来他也重生了。前世她只看到他殉葬的决绝，却不知道他看着她受苦、看着宋家覆灭时，有多无力。
“前世我明明知道柳嵩是陷害镇北侯府的凶手，却因为没有证据，只能看着他权势越来越大。” 林时衍的声音带着愧疚，“我看着你嫁给顾言昭，看着你在顾家受委屈，想帮你，却又怕暴露身份，反而害了你。首到宋家被抄斩，我才知道，我所有的顾虑，都成了害你的理由。”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 宋晚宁伸手，轻轻抓住他的手，他的手很凉，还在微微发抖，“前世是我傻，被顾言昭的花言巧语骗了，被宋语然的伪装蒙了眼，连你暗中的帮助都没察觉。若不是我自己糊涂，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。”
林时衍反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慢慢传来，驱散了彼此心底的寒意。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轻声说：“今生不会了。我不会再让顾言昭靠近你，不会再让柳嵩伤害宋家，更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。”
宋晚宁再也忍不住，扑进他怀里，放声哭了出来。所有的委屈、恐惧、遗憾，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。林时衍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，随即慢慢放松，他轻轻抱住她，手放在她的背上，动作温柔地安抚着。
烛火在一旁摇曳，映得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，书房里只剩下她的哭声，还有他低声的安慰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宋晚宁的哭声渐渐停了，她靠在林时衍怀里，声音带着鼻音：“今生我不会再离开你了。柳嵩的罪证，镇北侯府的冤屈，我们一起查，一起讨回来。”
林时衍低头，看着怀里的姑娘，眼底满是温柔和坚定。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，声音低沉却有力：“好，我们一起。我会尽快扳倒柳嵩，查清军饷案，给你，给宋家，也给镇北侯府的冤魂，一个交代。到时候，我带你去云漠州，看那里的雪莲，好不好？”
宋晚宁点头，脸上露出了重生以来最安心的笑容。她知道，从今往后，她不再是一个人战斗。有林时衍在身边，无论前路多险，她都有勇气走下去。
窗外的虫鸣依旧，烛火渐渐弱了些，却将两人的身影映得更加清晰。前世的羁绊，今生的相遇，让他们紧紧绑在一起，再也无法分开。而扳倒柳嵩、洗清冤屈的路，也因为这次坦诚的夜谈，变得更加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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