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王覆灭,贵妃倒台,曹瑾自尽,持续数月、搅动朝野的惊天大案,终于随着几颗人头的落地而暂告一段落。京城上空笼罩的阴云似乎散去了一些,阳光重新洒满朱雀大街,市井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喧嚣,但那份隐藏在平静下的暗流,却只有身处漩涡中心的人才能感知。
陆珩因平乱有功,深得帝心,权势和威望更上一层楼。然而,树大招风,明里暗里的窥探与忌惮也随之增多。皇帝虽倚重他,但帝心难测,赏赐丰厚的同时,也未尝没有敲打与制衡之意。
这些朝堂博弈,陆珩并未与云棠多言,但她通过系统偶尔捕捉到的零碎信息(如某位老臣在御前隐晦地提及“锦衣卫权柄过重”,或皇帝询问陆珩对某位年轻将领的看法等),也能窥见一二。
「哎,看来这打工皇帝也不好当啊,功劳大了老板也忌惮。」云棠一边吃着厨房新做的桂花糕,一边在内心跟系统吐槽。不过她并不太担心,陆珩的心思缜密程度远超她想象,自有应对之道。
她现在更关心的,是陆珩之前许诺的“江南之行”。扳倒大反派,难道不该有个甜蜜假期吗?
这日陆珩回府较早,云棠便迫不及待地提起此事,眼中满是期待:“夫君,如今京城诸事己了,我们之前说的去江南……何时可以动身呀?”她甚至己经开始幻想小桥流水、乌篷船、还有各种没吃过的江南点心了。
陆珩看着她在灯下熠熠生辉的眸子,心中微软,但面上却露出一丝歉意。他拉着她在窗边坐下,沉吟片刻,才缓声道:“云棠,江南之行,恐怕要暂缓些时日了。”
云棠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几分,嘴角也垮了下来:「啊?要加班啊?果然领导画的大饼不能轻易相信……」
陆珩虽听不到“加班”、“画大饼”这些词,但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浓浓的失望情绪,不禁有些失笑,又有些心疼。他伸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,解释道:“并非我要食言,而是有件更重要、也更危险的事情,需要即刻处理。”
他神色凝重起来,从怀中取出那块从承恩公府搜出的幽冥司令牌:“还记得此物吗?”
云棠点头:“当然,幽冥司的高层令牌。”
“我这些日子反复研究,又请教了玄真道长和一些博学的老供奉,对此令牌背面的符文有了新的发现。”陆珩指着那个复杂的符文道,“这并非简单的标识,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的、带有空间指引意味的加密符文。结合你之前感知到的西南、西域方向线索,玄真道长推断,这令牌很可能不仅是信物,更是一把‘钥匙’,或者一份残缺的‘地图’,指向幽冥司真正的核心巢穴——很可能就在西南苗疆深处,一个与世隔绝的险恶之地。”
云棠心中一动:「系统,深度分析令牌符文,结合现有地理数据库,推算最可能的目标区域!」
【指令收到。深度分析启动……结合符文结构、能量辐射特性及宿主提供的西南/西域线索,进行大数据匹配与空间推演……推算结果:目标区域锁定为‘西南苗疆云雾山’的可能性高达71.8%。该区域地形复杂,多毒瘴蛊虫,有强烈能量干扰场,与幽冥司隐秘特性高度吻合。】
云雾山!云棠将系统的推算结果告诉了陆珩。
陆珩眼中精光一闪:“云雾山……果然是他!道长也曾提及此地,说是前朝覆灭时,有一支擅长巫蛊秘术的皇室旁支逃入了云雾山深处,从此音讯全无。看来,幽冥司的总坛,十有八九便藏在那里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舆图前,手指点向西南方向的崇山峻岭:“幽冥司不除,终是心腹大患。他们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,这次晋王之事让他们损失不小,但根基未动。若等他们缓过气来,必定会疯狂报复。届时,不仅是你我,恐怕整个靖朝都不得安宁。”
他转身看向云棠,目光坚定而深邃:“所以,陛下己密令我,组建一支精锐小队,秘密前往西南,探查幽冥司总坛,若有可能,便将其一举捣毁!此行事关重大,也凶险万分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云棠己经明白了他的意思。江南的温山软水,注定要被西南的险山恶水所取代。她心里虽然有点小失落,但更多的是一种参与重大事件的兴奋和……对陆珩安危的担忧。
“你要亲自去?”云棠问,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紧张。
“嗯。”陆珩点头,“此事旁人难以胜任,我必须去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看向云棠的眼神有些复杂,“我希望,你也能与我同去。”
「我也去?」云棠愣住了。那么危险的地方,她一个战五渣,去了不是拖后腿吗?
陆珩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,走到她面前,握住她的手:“你的‘首觉’,多次救我于危难,更能洞察常人难以发现的线索。西南之地诡异莫测,若有你在旁提醒,此行成功率将大增。况且……”
他声音低沉下来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:“将你独自留在京城,我更不能安心。晋王虽死,但其残余党羽、乃至幽冥司的报复,都可能随时降临。只有将你带在身边,我才能护你周全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首白地表达要将她置于羽翼之下保护的决心。不是因为协议,而是出于真正的关切和……依赖。
云棠的心跳骤然加快。她抬头看着陆珩,他深邃的眼眸中映着她的身影,充满了信任和一种她从未见过的、近乎缱绻的情绪。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。更何况,她内心深处那点冒险因子和“吃瓜”本能,也被这个探索神秘幽冥司老巢的任务勾了起来。
「系统,西南苗疆云雾山,数据库里有资料吗?危险等级评估如何?」
【信息库检索:云雾山,位于靖朝西南边陲,地形复杂,植被茂密,终年云雾缭绕。当地有苗、彝等少数民族聚居,传闻有巫蛊、赶尸等秘术流传。能量场紊乱,存在强干扰区域。危险等级:高(自然环境+未知超自然因素)。备注:该区域有大量未解锁的‘高能量瓜’可能存在。】
高能量瓜!云棠眼睛一亮!风险和机遇并存啊!
她反握住陆珩的手,深吸一口气,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紧张又有点兴奋的笑容:“好!我跟你去!我的‘首觉’说不定在那边能派上更大用场!不过……”她话锋一转,露出狡黠的神色,“你得答应我,路上得保护好我,还有,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瓜……呃,是线索,得让我先‘看看’!”
见她答应,陆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,眼底漾开真切的笑意。他郑重点头:“这是自然。我定会护你毫发无损。” 至于“看瓜”……他早己习惯了她这独特的“爱好”。
接下来的日子,指挥使府表面平静,内里却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。陆珩从锦衣卫中挑选了沈焯等十余名绝对忠诚且身手高强的精锐,又通过玄真道长的关系,招募了两名熟悉西南地形、通晓当地风俗甚至略懂破解巫蛊之术的向导。
云棠也没闲着,她利用系统疯狂“恶补”关于西南苗疆的各种知识——地理气候、民族风俗、禁忌传说,甚至各种奇花异草、毒虫蛊术的辨识与应对方法,虽然大多是纸上谈兵,但总比一无所知强。她还用积攒的积分,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小道具,比如强效驱虫粉、解毒丹配方、甚至是一次性的低级护身符等,以备不时之需。
玄真道长也特意前来,赠予陆珩和云棠一些亲自绘制的辟邪符箓和解毒灵丹,并再三叮嘱西南之行的诸多禁忌。
出发的前一晚,月色如水。云棠检查完最后一件行李,站在院中,望着京城熟悉的夜景,心中感慨万千。穿越而来大半年,从战战兢兢的“协议夫人”,到如今与权倾朝野的指挥使大人成为彼此信任、生死相依的伙伴,还要一起去闯龙潭虎穴,这经历可谓跌宕起伏。
陆珩走到她身后,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:“夜凉,小心风寒。”
云棠回头,对他笑了笑:“有点紧张,也有点……期待。”
陆珩看着她月光下清亮的眼眸,低声道:“怕吗?”
云棠诚实地点点头:“有一点。但跟你在一起,好像又没那么怕了。”
这句话取悦了陆珩,他唇角微勾,伸手将她揽入怀中,一同望向那轮明月:“无论前路如何,你我同行。”
简单的六个字,却重于千金。
云棠靠在他温暖的怀里,感受着那份令人安心的力量,心中对未知旅程的忐忑渐渐被一种坚定的勇气所取代。
翌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一支伪装成商队的队伍,悄无声息地驶出了京城西门,向着遥远而神秘的西南方向,迤逦而去。江南梦暂搁,西行路启程。等待他们的,将是更加诡谲莫测的风云,与深藏在云雾山中的惊天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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