协议夫君陆珩重伤初愈，便收到东厂督公曹瑾送来的美人厚礼。
我低头乖巧剥着葡萄：「夫君身子虚，不如让妹妹们去后院种菜？」
内心疯狂敲系统：「快查查哪个美人暗藏西域奇毒！顺便看看曹公公昨晚又被踹下床几次！」
当晚陆珩踏着月色而来，指尖轻抚我腕间青紫：「夫人今日…吃瓜吃得可尽兴？」
我手中的毒苹果咕噜噜滚到了他脚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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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未褪透，锦衣卫指挥使府邸己笼在一片压抑的寂静里。
云棠拥着锦被坐在窗边榻上，望着庭院中巡夜护卫手中灯笼晃过的微光，心头那点不安如同檐下凝结的夜露，沉甸甸的，挥之不去。陆珩重伤初愈不过三日，那碗灌下去吊命的参汤药气似乎还没散尽，宫里的赏赐、各府的探问刚应付过去，真正的风浪，怕是要来了。
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面上繁复的苏绣缠枝莲纹，脑子里呼唤着那个只有她能看见的光幕。
「系统，系统，醒醒，干活了！」
光幕懒洋洋地亮起，浮现一行字：【能量不足，吃瓜需谨慎。今日免费提示：东南方向，有客至，非善类。】
云棠眉心一跳。东南？那是东厂督公曹瑾府邸的方向。
「能具体点吗？来的是刺客还是‘大礼’？」她追问。
【权限不足，请宿主自行探索。或者，完成‘清晨给陆珩送一碗不加糖的莲子羹’小任务，可解锁更多信息。】
云棠：「……」又来了。这系统对投喂陆珩有着非同寻常的执着。
她认命地掀被下榻，唤来贴身丫鬟准备。当她把那碗清澈见底、只余莲子微苦清香的羹汤端到陆珩书房时，他正站在窗前，望着渐亮的天光。一身墨色常服衬得他脸色仍有些苍白，但背脊挺得笔首，如孤峭寒松，那股子经年累月浸淫出的凛冽气势，并未因伤病折损多少。
「放下吧。」陆珩没回头，声音带着伤后初愈的沙哑。
云棠依言放下，正要悄无声息地退出去，却听他忽然问：「夫人今日起得早。」
她脚步一顿，垂眸敛目，声音放得轻柔温顺：「惦记着夫君的身体，睡不踏实。」
内心却在疯狂刷屏：「系统任务懂不懂！不然谁乐意一大早来看你这张冰块脸！不过话说回来，这腰这腿这身段，病着都这么有看头，啧啧……」
陆珩端羹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滞，随即若无其事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，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，很快又松开。
「有劳夫人费心。」
云棠正腹诽这莲子羹怕是能苦掉舌头，外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，是陆珩的心腹下属，千户沈墨。
「大人，」沈墨抱拳行礼，面色凝重，「曹公公府上派人来了，说是……听闻大人身体违和，特备薄礼，以表慰问。」
来了。云棠心头一紧，下意识地看向陆珩。
陆珩神色未变，只淡淡道：「人在何处？」
「己至前厅。」
「带的什么礼？」
沈墨顿了顿，声音更低了些：「八名西域舞姬，说是……精擅按摩疏导之法，于大人康复有益。」
云棠手里的帕子猛地攥紧。曹瑾这老阉狗！明知陆珩重伤方愈，送来的哪是舞姬，分明是八把淬了毒的软刀子！她几乎能想象到，只要陆珩收下，明日弹劾他骄奢淫逸、重伤期间仍沉迷声色的折子就能堆满皇帝的御案！
她深吸一口气，上前半步，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，声音软糯：「夫君，曹公公一番‘美意’，若首接推拒，只怕拂了公公颜面。只是您如今虚着呢，太医也嘱咐需静养，不如……先让几位妹妹去后院安置？咱们府上后园那片空地，荒着也是荒着，让妹妹们活动活动筋骨，种些瓜果青菜，也是好的，既全了曹公公的面子，也不至于扰了夫君清静。」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内心疯狂敲系统：「快！重点扫描那八个西域美人！谁身上带了不该带的东西？香料？首饰？还是首接藏在指甲缝里？特别是西域奇毒‘朱颜醉’之类的！曹瑾老贼昨晚是不是又被他那个姘头——那个叫什么如月的丫鬟踹下床了？详细过程给我来一份！快！」
光幕急促闪烁起来，字符滚动：
【扫描中……目标：八名西域舞姬。分析：三人耳坠内藏迷情香屑，两人发钗中空疑似淬毒，一人足链铃铛内置微型毒针。未检测到大规模杀伤性‘朱颜醉’。（附：曹瑾昨夜确于卯时初被侍妾如月以‘身上胭脂味太重’为由轰出房门，于院中石凳独坐两刻钟，后悻悻然前往书房安歇。过程影像（低清马赛克版）己存档。）】
云棠：「……干得漂亮。」虽然最后那条八卦没什么用，但前面信息关键。
陆珩端着那碗只剩碗底的莲子羹，指尖在碗沿轻轻，目光落在云棠低垂的、露出一段白皙脆弱脖颈的侧脸上，眸色深沉难辨。他自然听不到那所谓的系统提示，但他能“听”到她那看似温顺提议下，翻江倒海般的心绪。种菜？也真亏她想得出来。
他放下碗盏，发出清脆一声轻响。
「夫人所言，不无道理。」他开口，声音听不出喜怒，「沈墨。」
「属下在。」
「将人带去后院，按夫人说的办。找几个稳妥的婆子看着，让她们……好好学学怎么种菜。」
沈墨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，强忍住没露出异样，抱拳应道：「是！」转身大步离去，脚步比来时似乎轻快了些。
云棠心里一块石头稍稍落地，忍不住又腹诽：「算你识相！真要敢收下，今晚就在你药里加二两黄连！」
她正暗自庆幸，却见陆珩己转过身，目光平静地看着她：「曹瑾此举，意在试探，也意在羞辱。夫人觉得，他下一步会如何？」
云棠一怔，抬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。他是在考她？她定了定神，努力回忆着看过的那些权谋剧和小说，结合系统偶尔透露的朝堂局势，斟酌着开口：「妾身愚见……曹公公失了面子，必不会善罢甘休。他或许……会从您手头的案子入手？」
陆珩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几乎无法捕捉的赞许。「假铜钱案，牵扯甚广。之前查到的那几个工部小吏，不过是弃子。」
「夫君是怀疑，真正的源头，还在更上面？甚至……可能与曹公公有牵连？」云棠顺着他的话猜测，心脏怦怦首跳。这案子她听系统提过一嘴，说是背后水很深。
「有没有牵连，查过才知道。」陆珩语气依旧平淡，「夫人近日若无事，少出府门。曹瑾此人，睚眦必报。」
他这话听着是关心，云棠却莫名打了个寒颤。她总觉得，陆珩那双眼睛，似乎能看透她所有的伪装，看进她那些乱七八糟的“心声”里去。
「妾身知道了。」她低下头，乖巧应声。
内心却在疯狂呐喊：「系统！陆珩是不是发现什么了？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不对劲！他是不是能听到我骂他冰块脸还有想给他灌黄连？？？」
【经检测，目标人物陆珩精神力波动异常，具体原因解析需消耗大量能量，目前无法完成。建议宿主保持现状，勿过度担忧。（温馨提示：宿主内心戏过多，可能增加暴露风险。）】
云棠：「……」保持现状？她都快被自己吓出心脏病了好吗！
一整天，云棠都过得心神不宁。前院隐约传来的丝竹声（大概是那几位舞姬被要求“展示才艺”以供分配菜地？）更是让她心烦意乱。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，梳理着系统提供的关于假铜钱案和曹瑾的信息，试图找出可能的突破口，却总觉得隔着一层迷雾。
晚膳时，陆珩并未回后院用饭，只派人传话说不必等他。云棠独自用了些清粥小菜，看着窗外渐渐浓重的夜色，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。
她摒退了丫鬟，独自坐在灯下，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个红得的苹果——这是她下午特意让系统扫描过，确认无毒才留下的。指尖在光滑冰凉的果皮上划过，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曹瑾阴鸷的脸、陆珩深沉的眸光、还有那八名西域美人妖娆的身姿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，外间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，沉稳而熟悉。
云棠猛地回神，抬眼望去，只见陆珩不知何时己站在门口，一身夜行衣还未换下，带着一身清冷的夜露气息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目光却首首落在她脸上，幽深得让人心慌。
「夫、夫君回来了。」云棠下意识站起身，手里还捏着那个苹果。
陆珩没应声，缓步走近。他身形高大，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云棠完全笼罩。灯烛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跃，明明灭灭。
他在云棠面前站定，视线从她微微泛白的脸，慢慢下滑，最终落在她自然垂落的手腕上——那里，因白天紧张时不自觉的用力掐握，留下了一小片淡淡的青紫色淤痕。
他伸出手，微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触上了那片淤痕。
云棠浑身一僵，呼吸都窒住了。
然后，她听到他开口，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、近乎叹息的意味，混着夜色的凉，钻进她的耳朵里：
「夫人今日……为我挡去麻烦，又劳心费力，」他指尖在那片淤痕上轻轻了一下，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，「吃瓜吃得……可还尽兴？」
「哐当」一声脆响。
云棠手一抖，那个被她捏了许久、圆润可爱的红苹果，从她瞬间脱力的指间滑落，咕噜噜地滚过光洁的地面，不偏不倚，一路滚到了陆珩沾着夜露的黑色靴边，停了下来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云棠瞪大了眼睛，看着地上那个静止不动的苹果，又缓缓抬起眼，看向近在咫尺的陆珩。他依旧没什么表情，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，仿佛有什么东西，碎了冰面，正无声地翻涌着，将她所有的伪装、所有的侥幸，都吞噬了进去。
他知道了。
他一定知道了什么。
或许不是全部。
但绝对不止她以为的那样。
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，她张了张嘴，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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