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亲的日子到了。
天还没亮，云芝就帮沈清欢穿上了那件不合身的嫁衣。领口紧紧地卡着脖子，勒得她喘不过气，裙摆短了一截，露出了脚踝，走起路来很不方便。
“小姐，这嫁衣实在太不合身了，要不咱们跟老爷说，换一件吧？”云芝看着沈清欢难受的样子，心疼地说。
沈清欢摇了摇头，语气平静：“不用了，嫡姐故意挑的，父亲不会管的。就这样吧，别再惹麻烦了。”
她知道，就算说了，父亲也只会骂她不懂事，与其自讨没趣，不如就这样。
穿好嫁衣，云芝帮她盖上红盖头，扶着她走出偏院。院子里冷冷清清的，没有一点迎亲的热闹气氛，只有一辆素色的马车停在门口，马车旁边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小厮。
没有鼓乐手，没有迎亲的队伍，甚至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——父亲只给了她一个小箱子，里面装着几件旧衣和柳氏给的碎银子。
“庶小姐，该上车了。”小厮的语气很冷淡，没有一点对新娘子的尊重。
沈清欢被云芝扶着，慢慢走上马车。马车里很简陋，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，没有软垫，坐上去硌得慌。
云芝跟着坐进来，小声安慰她：“小姐，别难过，等到了靖王府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沈清欢没有说话，只是靠在车壁上，听着外面的动静。马车慢慢驶动，没有想象中的热闹，只有车轮碾压地面的“咕噜”声，还有偶尔传来的路人的议论声。
“你看，那是不是丞相府的送亲马车？怎么这么寒酸？连鼓乐都没有？”
“听说嫁的是丞相府的庶女，替嫡女嫁去靖王府的，肯定不受重视呗。”
“靖王殿下那么凶，这庶女也太可怜了，嫁过去怕是没好日子过。”
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沈清欢心上，她攥紧了手里的玉佩，指甲掐进掌心，却只能默默忍受。
马车走了大约一个时辰，终于停了下来。云芝掀开帘子，小声说：“小姐，到靖王府了。”
沈清欢被云芝扶着下车，刚站稳，就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议论：“这就是替嫁的庶女？看着真普通，连嫁衣都不合身。”
“可不是嘛，你看王府的正门都没开，这是要让她走侧门啊！”
沈清欢抬头一看，果然，靖王府的正门紧紧闭着，朱红色的大门上钉着铜钉，气派非凡，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。而旁边的侧门却开着，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管家站在门口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
“沈小姐，随老奴来吧，王爷吩咐了，从侧门进。”管家的语气很平淡，没有一点对王妃的恭敬。
沈清欢攥紧了手里的玉佩，指甲几乎要把玉佩掐碎。她知道，靖王府这是没把她当回事，连正门都不让她走，这是何等的羞辱！
云芝在旁边听得生气，刚想开口，就被沈清欢拉住了。她摇了摇头，示意云芝别说话——在靖王府，她们人微言轻，不能随便惹事。
“有劳管家了。”沈清欢低着头，声音平静地说。
她被云芝扶着，跟着管家从侧门走进靖王府。侧门里的路很窄，地面上的石板有些松动，走起来磕磕绊绊。路边的下人看着她，眼神里满是轻蔑和好奇，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传来。
“你看她那样子，真可怜，连正门都配不上。”
“谁让她是替嫁的庶女呢？要是嫡小姐嫁过来，肯定从正门进，还有十里红妆呢！”
“听说王爷根本不喜欢她，娶她不过是给丞相府一个面子，她以后在王府的日子，怕是不好过喽。”
这些话像刀子一样，一刀刀割在沈清欢心上。她紧紧咬着嘴唇，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。她告诉自己，不能哭，不能让别人看笑话，她要坚强。
跟着管家走了大约半个时辰，终于到了前院的大堂。大堂里冷冷清清的，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，只有几个丫鬟和小厮站在旁边，眼神麻木地看着她。
“沈小姐，您先在这里等着，拜堂的时候，老奴再叫您。”管家说完，转身就走，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。
沈清欢站在空旷的大堂里，穿着不合身的嫁衣，显得格外孤单。云芝扶着她，小声说：“小姐，您别往心里去，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，等您以后站稳了脚跟，他们就不敢这样了。”
沈清欢点了点头，没有说话。她看着大堂里的柱子，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，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。这靖王府，比她想象中还要冷，还要压抑。
她不知道，等待她的，会是什么样的命运。是像下人说的那样，在王府里受尽欺负，还是能找到一条活下去的路？她不知道，但她知道，她必须撑下去，为了母亲，也为了自己。
过了大约一个时辰，管家终于回来了，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喜服的丫鬟。“沈小姐，吉时到了，该拜堂了。”
沈清欢被云芝扶着，跟着管家走到大堂中央。她的盖头还没掀开，只能听见周围的动静——没有宾客的喧哗，只有偶尔传来的丫鬟小厮的咳嗽声。
突然，一阵脚步声传来，很沉稳，却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。沈清欢知道，是靖王萧玦来了。
她能感觉到，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，让她浑身发冷，像被冰水浇了一样。她攥紧了手里的玉佩，指甲掐得掌心生疼，却只能站在原地，等待着拜堂仪式的开始。
她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她的人生，彻底改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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