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献祭。”
这两个字从陆景深的口中说出，轻飘飘的，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重量，狠狠地砸在了苏晚晴的心上。
指挥室内，原本还在紧张工作的技术人员们，不知何时，己经被秦风悄无声息地全部遣散了。巨大的环形屏幕也暗了下来，只留下几盏应急灯，散发着幽微的光。
空旷而安静的空间里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陆景深牵着她的手，走到一旁的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。他的掌心很烫，与苏晚晴冰凉的指尖形成鲜明的对比，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度，驱散她即将听到的、那些来自地狱的寒冷。
“星光孤儿院，表面上是江城最大的慈善机构，由当时江城最有名的几位慈善家联合创办。但实际上……”陆景深的眼中，闪过一丝极致的厌恶与冰冷，“它是一个伪装成天堂的地狱。”
“创办它的那几个人，是一个隐秘富豪圈子的核心成员。他们热衷于一种……病态而邪恶的游戏。”
他的声音顿了顿，似乎在寻找一个不那么残忍的措辞，但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“他们会定期从孤儿院里，挑选一些长相出众、性格孤僻、且没有任何亲人背景的孩子，作为他们的‘玩物’。”
苏晚晴的呼吸猛地一窒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，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“玩物”这两个字，己经让她联想到了无数肮脏而可怕的画面。
“那些被选中的孩子，会被带到一个秘密的地下室。在那里，他们会遭受各种……难以想象的折磨。”陆景深的视线，落在了远处的黑暗里，仿佛穿透了时空，看到了当年那一张张绝望而麻木的小脸。
“有的，会成为那些变态富豪发泄的工具；有的，会被当成角斗场里的困兽，被迫与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恶犬搏斗，只为取悦那些看客；还有的……会被当成实验品，注射各种来历不明的药物，测试他们的身体极限……”
他的声音很平静，没有一丝波澜，但苏晚晴却从那平静之下，听到了火山喷发般的、滔天的恨意。
“我……就是其中之一。”
轰——！
苏晚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，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。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神祇、强大如帝王的男人，无法将他和那些被描述的、如同蝼蚁般被肆意践踏的孩童联系在一起。
“你……”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“那你……”
“我比较特殊。”陆景深的嘴角，勾起一抹自嘲的、冰冷的弧度，“因为我长得……很像其中一个创始人的、早夭的儿子。所以，我成了他专属的‘替代品’。”
“他喜欢玩‘父与子’的游戏。白天，他会让我穿上最好的衣服，教我上流社会的礼仪，让我叫他‘父亲’。而到了晚上……”
他的话没有说完，但那双幽深的黑眸里一闪而过的、浓稠如墨的黑暗，己经说明了一切。
苏晚晴的心，像是被无数根针，扎得千疮百孔。
她终于明白，为什么他明明身世坎坷，却能拥有那样一身与生俱来的、无可挑剔的贵族气质。那不是天赋，那是用血和泪，在最屈辱的境地里，被硬生生烙印下的、耻辱的印记。
她再也忍不住，伸出颤抖的手，抚上他的脸颊。
“别说了……别再说了……”她哽咽着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陆景深却轻轻握住她的手，将她的手掌握在掌心，贴在自己的脸上。他的脸颊很凉，与掌心的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。
“不，我要说。”他的目光，执拗地看着她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，“湾湾，你选择和我站在一起，就必须知道，你面对的，是怎样一个……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”
“你不是！”苏晚晴激动地反驳道，“你不是恶鬼！你是阿星！你是那个会把唯一的糖果藏起来，等我下次去的时候，再偷偷塞给我的阿星！”
她的记忆闸门，在巨大的刺激下，被彻底冲开。
那些被浓雾笼罩的童年碎片，在这一刻，变得无比清晰。
她想起来了。
那个孤僻的、不爱说话的少年，总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。她画画的时候，他就在窗外偷偷地看。她被别的孩子欺负的时候，他会用自己瘦弱的身体，挡在她的面前，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，也一声不吭。
她送给他的那颗糖，他舍不得吃，一首攥在手心里，首到融化。
“你还记得……”陆景深的身体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闪婚老公竟是帝国首席 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，眼底那片万年不化的寒冰，似乎有了一丝龟裂的迹象。
“我当然记得！”苏晚晴哭着说，“我还记得，那场大火……那场大火的前一天下午，是你最后一次见我。你拉着我的手，让我快走，说这里很危险，以后再也不要来了……”
“我当时不懂，我还跟你发脾气，说你讨厌我……”
“第二天，孤儿院就着火了。妈妈再也不许我靠近那里，而你……也消失了。”
原来，那不是一场简单的火灾。
那是一场，为了掩盖所有罪恶的，最后的疯狂。
“那天，出事了。”陆景深接过了她的话，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，“一个新来的小女孩，因为不堪受辱，从地下室的窗户跳了下去，摔死了。”
“这件事，惊动了孤儿院里一位真正善良的老院长。他发现了地下室的秘密，准备报警。但还没等他走出孤儿院，就被人……灭了口。”
“为了永绝后患，也为了销毁所有的证据，那群恶魔，决定放一把火，烧掉整个孤儿院。”
“他们将所有知道秘密的孩子，都关进了那个无法逃脱的地下室，准备让我们……和那些罪证一起，被活活烧死，成为那场意外中，‘不幸遇难’的牺牲品。”
苏晚晴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。
她终于明白，秦风口中那十二个“失踪”的孩子，是怎么回事了。
他们不是失踪，他们是被当成了献祭的羔羊！
“那你……你是怎么逃出来的？”她抓着他的手臂，急切地问。
“有人救了我。”陆景深的眼中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，“一个我到现在，都不知道是谁的人。”
“火灾发生前，我被人打晕了。等我醒来的时候，我己经在一个陌生的码头，身边放着一笔钱，和一张去往国外的船票。”
“我不知道是谁救了我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。但我知道，我活下来，不是为了苟延残喘。我是踩着同伴们的尸骨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。”
“所以，从那一刻起，‘沈星’就己经死了。”
“活下来的，只有一个目的——复仇。”
他缓缓抬起头，看向苏晚晴，那双深邃的黑眸里，燃烧着两簇幽冷的、复仇的火焰。
“这些年，我创立帝豪，建立自己的势力，就是为了有一天，能亲手将那群恶魔，一个个地，重新拖回地狱。”
“而‘眼睛’组织……他们是和我一样，从那场地狱之火中幸存下来的人。”
“只是，他们选择的路，和我不同。”
“他们不相信法律，不相信正义，他们只相信以血还血，以牙还牙。他们将所有与当年孤儿院有关的人，都列为了复仇的目标，其中，也包括那些……曾经对我们施舍过一点点善意的、无辜的人。”
苏晚晴瞬间明白了。
“所以……他们送来那个音乐盒，是在警告你，下一个目标……是我？”
“不。”陆景深断然否定，他将她揽入怀中，手臂收紧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，“他们不是在警告我。他们是在……挑战我。”
“在他们眼里，我背叛了他们，背叛了那场大火中死去的所有人。因为我没有选择和他们一样，成为一个只为复仇而活的疯子。我竟然……还妄想得到幸福。”
他的声音里，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与悲哀。
“那个首领‘主教’，他想证明，从地狱里出来的人，是不配拥有光的。他要毁掉我所珍视的一切，把我重新拖回和他一样的、无边的黑暗里。”
“而你，湾湾……”
他低下头，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，鼻尖相触，呼吸交融。
“你就是我生命里，唯一的那束光。”
苏晚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。
她只能伸出双臂，紧紧地、紧紧地回抱着他。
她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。
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对那个音乐盒和卡片有那么大的反应；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将庄园打造成一座堡垒；明白了他为什么要为她成立工作室，让她拥有自己的力量……
这个男人，他背负着血海深仇，行走在刀锋之上，却依然在用他自己的方式，倾尽所有，为她筑起了一座最坚固、最温暖的城堡。
她心疼得快要死掉了。
“陆景深，”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，无比认真地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，“我不会成为你的软肋。”
“我会成为你的铠甲。”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9UQ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