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辰渊的声音,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绝望地咆哮,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、灼人的温度,狠狠地砸在苏晚的心上。
他的双眼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,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,交织着痛苦、愤怒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。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、运筹帷幄的商业帝王,而是一个被人误解了毕生信仰、拼命想要证明清白的、偏执的疯子。
苏晚被他这副几近崩溃的模样震慑住了。
她怔怔地看着他,看着他眼中那片汹涌的、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红色风暴。他说出的每一个时间点,都像一把重锤,敲击着她刚刚筑起的那道冰冷的防线。
五年前……西年前……三年前……
那时候,所谓的“约定”确实还不存在。
那时候,他做的这一切,真的……只是因为她?
怀疑的坚冰,在这样炽热而疯狂的剖白下,似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。
可是,那道裂痕是如此的微小,以至于苏晚自己都无法确定,那究竟是冰层即将融化的前兆,还是更深层次的欺骗所营造出的假象。
信任一旦崩塌,想要重建,谈何容易。
“我……”苏晚的嘴唇动了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的脑子很乱,心脏也很乱。理智告诉她,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一切,听起来都像是在为他的“利用”做辩解和美化。可情感上,她却又无法忽视他眼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、真实的痛苦。
看着她眼中依旧残留的迷茫和戒备,陆辰渊的心,像被凌迟一般,一刀一刀,痛得无以复加。
他知道,言语己经无法再证明什么了。
他缓缓地松开了撑在她身侧的手,然后,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,慢慢地、一颗一颗地,解开了自己衬衫的纽扣。
苏晚的瞳孔猛地一缩,下意识地向后退去,双手护在胸前,声音颤抖: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?”
陆辰渊没有说话,只是用那双猩红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她。
当最后一颗纽扣被解开,那件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衬衫被他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地毯上,露出了他精壮而结实的上身。
然而,吸引苏晚目光的,却不是那堪比顶级男模的完美身材,而是他身上……那些纵横交错的、狰狞的伤疤。
那些伤疤,有新有旧,深深浅浅地烙印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。有刀伤,有烫伤,甚至在她看不见的后背,似乎还有更大片、更触目惊心的痕迹。
这些伤疤,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,盘踞在他身上,无声地诉说着他那些不为人知的、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过往。
苏晚整个人都惊呆了,她下意识地伸出手,捂住了自己的嘴,才没有让惊呼声逸出喉咙。
她知道他不容易,知道他经历了地狱般的争斗。可她从未想过,这“地狱”二字,竟是如此的具象化,如此的……血肉模糊。
陆辰渊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震惊和……心疼,自嘲地勾了勾唇角。
“很丑,是不是?”
他伸出手,不是去触碰苏晚,而是指向了自己左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。那里,有一道将近十厘米长的、颜色己经变浅的刀疤。
“这道疤,是十八岁那年,我同父异母的二叔,派人给我的‘礼’。他们想让我死在回陆家的路上。”
他的手指又移到了自己的右侧腹部,那里有一块不规则的、皮肤褶皱的烫伤痕迹。
“这个,是二十岁那年,家族里一个觊觎继承人之位的堂兄,在我喝的酒里下了药,把我关进了桑拿房,想让我活活‘蒸发’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,很静,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。可那平静的语调下,却压抑着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气。
每说一处伤疤的来历,苏晚的脸色就更白一分。她的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,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她终于明白,他口中的“手上沾满了血”,他所谓的“从地狱里爬出来”,究竟意味着什么。
那不是文学上的修辞,而是真真切切的、以命相搏的残酷现实。
“晚晚,”陆辰渊的目光,终于从那些丑陋的伤疤上,移回到了她的脸上。他的眼神,是如此的专注,如此的深情,仿佛他的世界里,只剩下了她一个人。
“我跟你说这些,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。”
他缓缓地向她靠近,每靠近一分,苏晚就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一拍。
最终,他停在了她的面前,单膝跪地,与坐在地毯上的她平视。
他伸出那只骨节分明、却也布满了细小伤痕的大手,这一次,没有去碰触她,而是轻轻地、近乎虔诚地,握住了她放在身侧的、冰凉的左手。
然后,他将她的手,缓缓地、坚定地,按在了自己左胸口那道狰狞的刀疤之上。
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,我,陆辰渊,从地狱里爬回来,从死人堆里站起来,忍受了所有这些,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欧洲业务,也不是为了陆家那可笑的继承权。”
他的手掌,覆盖在她的手背上,让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那颗强而有力的、为她而疯狂跳动的心脏。
“我忍受这一切,只是为了一个目的——”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一字一顿地,将那个深埋心底十三年的、早己融入骨血的誓言,说了出来。
“——为了能有资格,重新站在你面前。为了能有一身坚硬的铠甲,为你挡下这世间所有的风雨。为了能建一座城,让你在里面,做永远无忧无虑的小公主。”
他的声音,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,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。
苏晚的眼泪,再也控制不住,像断了线的珍珠,簌簌地滚落下来。
她感受着掌心下那道狰狞的疤痕,感受着他那颗为她而跳动的心,感受着他言语间那份偏执到令人心碎的深情。
她所有的怀疑,所有的委屈,所有的防备,在这一刻,被彻底地击碎了。
是啊,一个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的男人,一个肯为了你从地狱里爬回来的男人,又怎么会仅仅因为一份商业利益,而去算计你,利用你?
如果这也是演戏,那这份剧本的代价,未免也太大了。
大到……足以用生命去衡量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她终于开口,声音被泪水浸泡得破碎不堪,“对不起……陆辰渊……我不该……不该怀疑你……”
她哭得泣不成声,像个迷路了许久、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。
听到她这句带着哭腔的“对不起”,陆辰渊那紧绷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神经,终于“轰”的一声,彻底断了。
他眼中的猩红,非但没有褪去,反而燃烧得更加疯狂。
他猛地伸出双臂,将她狠狠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。
“不要说对不起……”他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,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……是我没有保护好你,是我让你受了委屈,是我让你听到了那些脏话……”
他抱得是如此之紧,仿佛要将两人揉碎,再重新融为一体,再也不分彼此。
苏晚能清晰地感觉到,有滚烫的、的液体,滴落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这个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男人,这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男人,竟然……哭了。
苏晚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,痛得无以复加。
她伸出颤抖的手,缓缓地、笨拙地,回抱住了他。
她用自己的脸颊,轻轻地蹭着他宽阔而结实的后背,用最温柔的方式,安抚着这头受伤的、暴躁的、却又无比脆弱的野兽。
“不怪你……”她哽咽着说,“都过去了……我相信你……我信你……”
她的每一个字,都像是最有效的镇定剂,一点一点地,抚平了他灵魂深处的狂躁和不安。
陆辰渊抱着她,久久没有说话。
房间里,只剩下两人交织在一起的、压抑的呼吸声和哭泣声。
他们像两只在暴风雨中相互依偎取暖的刺猬,用最柔软的腹部,去贴近对方最尖锐的刺,哪怕被刺得鲜血淋漓,也不愿放开彼此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陆辰渊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。
他缓缓地松开她,双手捧起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,用拇指,温柔地、一点一点地,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。
他的眼神,是如此的专注,如此的深情,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。
“晚晚,”他看着她的眼睛,声音低沉而又郑重,“再给我一次机会,好吗?”
苏晚含着泪,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陆辰渊的唇角,终于勾起了一抹劫后余生的、浅浅的笑意。
他低下头,轻轻地,吻去了她眼角最后一滴泪珠。
那个吻,带着咸涩的味道,却又无比的温柔和珍视。
然后,他的吻,顺着她的脸颊,缓缓向下,最终,落在了她那双被泪水浸润过的、微微红肿的唇瓣上。
这个吻,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掠夺和宣泄,而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和无比的虔诚。
他轻轻地描摹着她的唇形,温柔地辗转厮磨,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的美味。
苏晚闭上眼,笨拙地、生涩地,回应着他。
这个吻,是他们之间无声的誓言。
是原谅,是接纳,是历经狂风暴雨后,更加坚定的选择。
一吻结束,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。
房间里的气氛,也因为这个缠绵的吻,变得暧昧而又缱绻。
陆辰渊用额头抵着她的,那双深邃的黑眸中,重新燃起了炙热的火焰。那火焰,不再是愤怒,而是最原始的、属于男人的……欲望。
“晚晚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得不像话。
苏晚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看得心头一颤,脸颊瞬间烧了起来。
她知道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她没有躲,也没有抗拒。
在经历了今晚这番堪称“生死考验”的信任危机之后,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确定,自己想要完完整整地拥有眼前这个男人。
她想用自己,去抚平他身上所有的伤疤,去慰藉他那颗孤独了太久的、偏执的灵魂。
她伸出双臂,主动地,环住了他的脖子。
这个无声的邀请,像是一颗火星,瞬间点燃了陆辰渊身体里那根名为“理智”的引线。
“轰”的一声,他脑子里所有的弦,都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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