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建业被卫兵搀扶着，走进了都督府的议事厅。
当他看到主位上脸色铁青的叔叔何坤时，这个在战场上都没有倒下的汉子，双腿一软，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。
“叔叔……建业无能……给您丢脸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里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绝望。
何坤看着自己最器重的侄子，此刻形容枯槁，军装上满是破洞和血污，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。他的心，像是被一把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。
“起来！像个什么样子！”何坤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和惊骇，低吼道，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！你的团呢！你的炮呢！”
议事厅里的其他将领，也都围了上来，一个个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。他们无法想象，那支闽省最精锐的部队，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。
何建业没有起来，他只是跪在地上，开始讲述。
他从发现“宿营痕迹”开始，到毫无防备地进入盆地扎营，再到黎明时分那场突如其来的、如同地狱降临般的打击。
他描述着那种从天而降的、精准无比的炮火。
他描述着那种如同鬼魅般、百发百中的冷枪。
他描述着那种能瞬间清空一片阵地的、会爆炸的“铁疙瘩”。
他描述着天上那个会飞会说话的“铁鸟”。
他讲得很慢，很平静，但每一个字，都像一记重锤，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。
议事厅里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被何建d业的描述给惊呆了。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，但何建业所描述的这一切，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。
“你是说……你们连敌人的人影都没看到，一个团就……就这么垮了？”独眼龙师长结结巴巴地问，他脸上的横肉在不住地抽搐。他之前还叫嚣着要踏平青竹山，此刻只觉得后背发凉。
“是的。”何建业惨笑一声，“我们看到了。在投降之后。他们……他们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，穿着我们没见过的衣服，拿着我们没见过的枪。他们的纪律，他们的效率，他们的装备……我们跟他们，不……不是一个时代的军队。”
“最可怕的，”何建业抬起头，空洞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，“是他们的眼神。那是一种……看我们的眼神，就像我们在看一群……原始人。”
“原始人”三个字，像一根针，深深地刺痛了在场所有军阀将领的自尊心。
何坤的身体晃了晃，他扶着桌子，才勉强站稳。
他败了。
败得如此彻底，如此匪夷所思，如此的……屈辱。
他的王牌部队，连跟对方照面的机会都没有，就被打得跪地投降。对方甚至不屑于杀死他们，而是像赶一群羊一样，把他们赶了回来。
这是在打他的脸，用最响亮的方式。
“那个陈默……他还说了什么？”何坤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嘶哑。
何建业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陈默的那番话，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。
“……他说，我们中国人，不应该再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。”
“……他说，他要在乱世中，为同胞保留一块净土，一丝复兴的火种。”
“……他还说，路要我自己选……”
议事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。
如果说，之前他们听到的是一个恐怖故事，那么现在，他们听到的，就是一个足以动摇他们根基的宣言。
这些军阀，民国僵尸？我反手请祖国火力超度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民国僵尸？我反手请祖国火力超度最新章节随便看！嘴上或许也喊着“保境安民”的口号，但他们心里都清楚，自己争的是什么。是地盘，是金钱，是权力。
而现在，突然冒出来一个势力，他们拥有着神鬼莫测的力量，却说着他们早己抛之脑后的“理想”。
这让他们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……不自在。
“一派胡言！”何坤猛地咆哮起来，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，“他这是在妖言惑众！是在蛊惑人心！建业，你是不是被他吓破了胆，连这种鬼话都信！”
何建业没有反驳，他只是低着头，轻声说了一句：“叔叔，他让我给您带回来一份礼物。”
“礼物？”何坤一愣。
“来人！把东西抬上来！”何建业对着门外喊道。
很快，几个士兵抬着一个用白布盖着的大箱子，走了进来。
箱子被放在议事厅的中央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箱子上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何坤警惕地问。
何建业走上前，一把掀开了白布。
箱子里，装的不是金银珠宝，也不是什么血淋淋的人头。
而是一堆……零件。
一堆被炸得扭曲、变形、焦黑的金属零件。但从一些还能辨认的轮廓上，在场的炮兵专家，还是认出了这些零件的“前身”。
“这……这是克虏伯山炮的……炮闩？”一个炮兵军官颤抖着手指着其中一块零件。
“还有这个……这是……炮管的残骸……”
“我的天……这是被什么东西给炸成这样的？”
箱子里，装着的，正是从那六门被彻底摧毁的克虏伯山炮上，收集下来的残骸。
陈默让何建业把这些东西带回来，就是要让何坤，让这些军阀们，亲眼看一看，他们引以为傲的“大杀器”，在龙国先遣队的炮火下，会变成什么样子。
这比任何语言，都更具说服力。
何坤看着那堆废铁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，也像这些零件一样，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，给狠狠地撕碎了。
他最后的一丝侥幸，最后的一点幻想，在这一刻，彻底破灭。
他终于明白，那个叫陈默的年轻人，根本不是在跟他商量，也不是在跟他谈判。
他是在给他下达……通知。
“噗通。”
何坤再也支撑不住，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。他那肥胖的脸上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，变得惨白一片。
他知道，他输了。
输掉了一个精锐团，输掉了他的炮营，更输掉了他作为一方霸主的尊严和未来。
而就在这时，一名副官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，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“大帅！不好了！那……那两个信使……他们……他们要走了！”
“走？”何坤麻木地抬起头。
“是啊！迎宾馆的李西排长派人来报，说那两个人收拾好了东西，说您己经有了答复，他们要回青竹山复命了！”
议事厅里，所有人的目光，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何坤。
现在，该怎么办？
是把这两个人扣下，彻底撕破脸皮，然后迎接对方那神鬼莫测的怒火？
还是……低头认栽，把这两个“瘟神”，客客气气地送走？
何坤的喉结上下滚动着，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里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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