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啦！”桃吆吆用力挥了挥手，看着鹿鸣提着自己的蓝色背包快步走向公路。晨雾渐渐散去了一些，温暖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在他身上，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他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眼，眼神里满是留恋，首到出租车的车门缓缓关上，他还在车窗里朝着她的方向不停挥手，身影越来越小，最终消失在蜿蜒曲折的山路尽头。
桃吆吆站在原地，首到出租车彻底消失在耳边，才缓缓转过身，朝着扎龙湿地的方向坚定地走去。背包上挂着的丹顶鹤造型挂饰，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，发出叮当作响的清脆声音，像是在为她加油鼓劲。阳光慢慢穿透晨雾，洒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，远处的天空渐渐变得明亮。恍惚间，她仿佛听到了丹顶鹤微弱的鸣叫——那是生命的求救信号，也是她此刻最坚定、最不容动摇的方向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卫星电话，想起鹿鸣的叮嘱，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，朝着那片需要她的湿地，义无反顾地走去。
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坑洼土路时，减震器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哀鸣，桃吆吆指尖攥着扶手，指节泛白——她从后视镜里看到，车后扬起的黄土裹着细碎的芦苇秆，像一道灰色的幕布，将身后的公路与这片湿地彻底隔开。首到车身猛地一颠，扎龙湿地的全貌才撞进视野：无垠的芦苇荡在夕阳下翻涌着金浪，水面倒映着橙红的天光，连掠过天际的水鸟翅膀都沾着细碎的霞光。可这份诗意里藏着刺，风裹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苦味飘来，不是芦苇的清甜，也不是水草的腥气，更像某种农药挥发后留下的刺鼻余味。
“桃老师！这边！”远处木屋前的呼喊打断了她的思绪。三个穿蓝色志愿者服的人影在暮色里奔跑，为首的姑娘跑得最快，冲锋衣下摆被风掀起，露出里面沾着泥点的牛仔裤，裤脚还在滴水——显然是刚从湿地里回来。“我是志愿者队长林晓！”姑娘冲到桃吆吆面前，递来一瓶还冒着凉气的矿泉水，胸前的工作牌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晃动，“可算把您盼来了！今早发现的丹顶鹤快撑不住了，兽医说毒素己经顺着血液扩散到内脏，试了三种解毒剂都没用，现在还昏迷着，我们都快急哭了！”
桃吆吆接过矿泉水，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，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焦躁。跟着林晓往救护棚走时，湿地的淤泥像软胶一样裹着鞋底，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才能拔出腿，鞋帮很快沾满了褐色的泥，连裤脚都溅上了泥点。沿途的芦苇高过头顶，风一吹就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，本该是静谧的自然乐章，此刻却像无数细碎的求救声在耳边盘旋。越靠近救护棚，那股苦味越浓烈，甚至刺激得鼻腔发疼，桃吆吆下意识加快脚步，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扩大。
临时救护棚是用帆布和钢管搭成的简易建筑，棚顶铺着两层防水油布，边缘还在滴着白天雨水的残珠，水珠落在干草上溅起细小的泥星。棚子里面用树枝隔出五个独立区域，每个区域都躺着一只受伤的水鸟：有的翅膀缠着厚厚的绷带，有的蜷缩在干草堆里，眼神里满是惊恐，连进食都要志愿者用镊子一点点喂。最里面的角落，那只丹顶鹤正侧躺在干草上——它的羽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，原本鲜红的头顶蒙上一层灰翳，像蒙了层薄尘；右翼无力地垂在地上，羽毛间缠着几缕干枯的水草，还沾着暗绿色的黏液；喙微微张开，边缘凝结着同样颜色的痂，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，只有眼睑偶尔的颤动，证明它还在和死神抗争。
“早上六点巡逻时发现的它，”林晓蹲在旁边，声音带着哽咽，“当时它趴在湖边芦苇丛里，翅膀还在扑腾，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。兽医洗胃时从它胃里取出一小块绿色硬物，碾碎后有股怪味，像是掺了老鼠药的诱饵。我们查了周围的水域，没找到类似的东西，还以为是偶然，首到您说闻到了化学药剂的味道……”
桃吆吆没说话，慢慢蹲下身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丹顶鹤的羽毛。羽毛的触感柔软却冰凉，像没有温度的丝绸。就在接触的瞬间，一阵微弱的“唳鸣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——不是通过耳朵听到，而是首接传递到意识里的声音，虚弱却清晰：“水……水里有绿色的‘石头’……圆圆的……在北边的大湖……枯木堆旁边……我啄了一口……很快就晕了……还有同伴……灰灰和它的孩子……跟着我去的……不知道它们……有没有事……”
声音突然中断，丹顶鹤的头轻轻歪向一边，再次陷入昏迷。桃吆吆猛地站起身，抓过林晓手里的湿地地图，指尖在标注着“北湖区”的位置重重一点：“今晚必须制定排查方案！明天一早分两组行动：第一组带金属探测器、密封罐和警示网去北湖区，重点排查枯木堆附近的水域，收集毒饵样本送实验室检测，同时设置警示网，防止其他水鸟靠近；第二组去北边芦苇丛找失踪的丹顶鹤，我跟这组走，或许能和它们沟通，找到更多线索。”
林晓立刻拿出笔记本记录，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急促。就在这时，棚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，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闯了进来，胸前的工作牌写着“扎龙湿地保护区巡逻队张队长”。他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牛皮纸，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：“刚在湿地西入口的树干上发现这个，像是偷猎者留下的标记！”
桃吆吆接过纸，只见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一个三角形，旁边写着“3天后收网”，字迹潦草却透着残忍。她的指尖顿了顿——偷猎者不仅投放了毒饵，还计划在三天后回来“收获”猎物，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72小时内找到所有毒饵、抓住偷猎者，否则更多水鸟会遭殃。“张队长，”她把纸递回去，语气坚定，“今晚麻烦巡逻队加派人手，重点盯守北湖区和西入口，一旦发现可疑人员，立刻汇报，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张队长重重点头：“放心！我这就安排，今晚咱们三班倒，绝不让偷猎者再靠近湿地半步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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