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诊室的夜总是比白天更沉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槐花香，冲淡了几分紧张。苏晚刚把一个高烧惊厥的孩子送到观察室，转身就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陆峥穿着常服，肩上挎着黑色背包，指尖夹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，正望着护士站的方向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苏晚快步走过去，才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，鬓角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灰尘，“刚出任务回来？”
陆峥把矿泉水递过来，瓶身带着凉意：“顺道过来，看你这边忙不忙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她沾着汗水的额发，伸手想替她拨开，指尖到了半空又顿了顿，转而落在她白大褂的袖口，“刚处理完病人？”
“嗯，一个小朋友，现在稳定了。”苏晚拧开瓶盖喝了口，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，刚松了口气，就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。几个家属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冲过来，为首的女人红着眼眶，一看见苏晚就扑上来：“就是你！我爸早上还好好的，怎么到你手里就不行了！”
苏晚下意识后退一步，陆峥立刻上前半步，稳稳挡在她身前。男人的拳头擦着陆峥的肩膀挥过来，他伸手扣住对方的手腕，力道控制得刚好，没让对方受伤，却也没让他再往前半步：“有话好好说，这里是医院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。闹事的家属愣了愣，看着陆峥眼底的冷意，气焰顿时弱了大半。护士长跑过来，手里拿着病历夹：“这位家属，早上老爷子送来的时候己经是失血性休克，我们抢救了两个小时，实在是……”
“我不管！”女人还想争辩，却被陆峥的目光扫过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苏晚从陆峥身后探出头，声音平静却清晰：“老爷子的抢救记录和用药清单都在这，你们要是有疑问，可以申请医疗鉴定，我配合。但请不要在这里闹事，影响其他病人。”
家属们面面相觑，最终还是被护士长劝到了会议室。陆峥松开手，转身看向苏晚，发现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——刚才那一下扑过来，她是真的被吓到了。
“没事吧？”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，指腹轻轻着她微凉的皮肤，“要不要去休息区坐会儿？”
苏晚点点头，跟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区。陆峥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，递到她手里：“擦把脸。”他看着她低头擦脸的样子，忽然开口：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，别自己硬扛，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你不是总在忙吗？”苏晚抬头，看见他眼底的认真，心里忽然暖了暖，“我总不能事事都麻烦你。”
“不麻烦。”陆峥坐在她旁边，椅子之间的距离很近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，混着一点硝烟的余味，“我答应过你，会护着你。”
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，她别开脸，看着窗外的槐树：“你今天……没受伤吧？”她想起他之前的伤口，还有每次出任务回来身上偶尔带的淤青，总忍不住担心。
陆峥抬手，指了指自己的胳膊：“一点皮外伤，不碍事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这次任务很顺利，比预期的早结束两天。”
休息区的灯是暖黄色的，照在陆峥的侧脸上，柔和了他平日里的冷硬。苏晚看着他的下颌线，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，他坐在病床上，忍着疼不让人看出脆弱的样子。原来再坚强的人，也会有想让人依靠的时候；再独立的人，也会在有人守护时，觉得安心。
“陆峥。”苏晚轻声叫他的名字。
“嗯？”他转头看她，眼里带着询问。
“下次出任务，记得平安回来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颗小石子，落在陆峥的心里，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，“我……等你回来给我报平安。”
陆峥看着她泛红的耳尖，嘴角微微上扬，这是苏晚第一次见他笑——不是礼貌的弧度，是真的带着暖意的笑，像晚风吹散了乌云，露出了藏在后面的星光。他伸手，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：“好，我一定回来。”
晚风吹进休息区，带着槐花香，拂过两人交握的手。苏晚忽然觉得，急诊室的夜好像也没那么沉了，因为有人会替她挡住风雨，有人会等她忙完，有人会把“平安”两个字，变成只说给她听的承诺。
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守护与治愈——他为她遮风挡雨，她为他守住温柔，彼此都是对方最安稳的依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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