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味道漫进鼻腔时，陆铮指尖的茧子正蹭过苏晚发尾的弧度。监护仪规律的“滴滴”声里，他喉结动了动，把温好的牛奶递过去：“刚热的，喝半杯再忙。”
苏晚刚结束一台八小时的手术，白大褂领口还沾着淡粉色的血渍。她接过杯子时指尖发颤，抬眼就撞进陆铮眼底的红血丝——这人昨天刚结束边境任务，连迷彩服都没换彻底，就揣着部队开的临时通行证守在走廊。
“怎么不先回家洗澡？”苏晚的声音带着术后的沙哑，伸手去碰他袖口沾着的沙尘，“又跟谁逞能了？”
陆铮攥住她的手往掌心裹，指腹过她虎口处新添的压痕——那是长时间握手术钳磨出来的。“任务收尾时遇了点小麻烦，”他说得轻描淡写，却没提昨夜在戈壁滩上，为了掩护医疗队撤退，他硬生生扛着伤跑了三公里，“比起你站八个小时，不算什么。”
苏晚最懂他这副报喜不报忧的模样。她抽回手，从抽屉里翻出碘伏和无菌纱布，拉过他藏在身后的左臂：“伸出来。别等伤口发炎了，又要我给你处理。”
陆铮没办法，只能乖乖把胳膊递过去。迷彩服袖子卷上去时，露出一道还渗着血的划伤，边缘沾着干涸的泥土。苏晚的动作放得极轻，棉签蘸着碘伏擦过伤口时，陆铮没躲，只是目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——灯光下，她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，却还是执着地把每一寸皮肤都消毒干净。
“下次执行任务，能不能多注意点？”苏晚的声音低了些，纱布缠绕手腕的力度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我在手术室里救别人，总怕回头接到部队的电话……”
后面的话没说完，就被陆铮拉进怀里。他的胸膛还带着户外的凉意，身上的硝烟味混着消毒水，竟奇异地让人安心。“不会的，”陆铮的下巴抵在她发顶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软，“我答应过你，每次都能平安回来。你在这里救死扶伤，我就在外面守住这片能让你安心治病的地方，这是我的责任。”
苏晚埋在他怀里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，突然就红了眼。她知道他的责任有多重，也知道自己的使命从不轻松——一个在前线守护家国，一个在后方拯救生命，他们的爱情，从来都和彼此的信仰紧紧绑在一起。
监护仪的声音还在响，窗外的夜色渐深。陆铮松开手，替她擦掉眼角的泪，又把没喝完的牛奶递过去：“再喝两口，我陪你等病人醒。”
苏晚接过杯子，小口喝着温牛奶。陆铮坐在旁边的椅子上，没再说话，只是安静地陪着她。偶尔有护士进来换药，看到这一幕也只是放轻脚步——谁都知道，外科的苏医生有个特种兵爱人，每次她忙到深夜，那个人总会带着一身风尘感来，用沉默的陪伴，给她最坚实的支撑。
凌晨一点，病人的各项指标终于稳定。苏晚站起身时腿有些发麻，陆铮立刻扶住她。“回家吧，”他弯腰拿起她的外套，“明天还要上班。”
苏晚点点头，跟着他走出病房。走廊里的灯光昏暗，陆铮的手一首牵着她，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深夜的凉意。走到医院门口，陆铮突然停下脚步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平安扣，红绳缠在她手腕上：“任务间隙在当地买的，听说能保平安。”
苏晚摸着冰凉的平安扣，抬头看向陆铮。月光下，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。“陆铮，”她轻声说，“你也要平安。”
“一定。”陆铮低头，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，带着硝烟味的温柔，漫过了整个寂静的夜晚。他们的爱情，从来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，却在守护与治愈里，长成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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