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一点的市一院门诊楼前，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。陆铮靠在越野车旁，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——苏晚不喜欢烟味，哪怕是烟草的余韵，他也习惯性避开。视线落在门诊楼旋转门时，他几乎是立刻首了身。
苏晚走得有些慢，白大褂的下摆被夜风吹得轻轻晃，发梢沾着点细碎的汗，显然是刚从急诊台下来。她抬眼看见陆铮，原本紧绷的肩线瞬间松了些，眼底的疲惫像被温水化开的糖，慢慢漫出柔软的弧度。
“怎么又等这么久？”她走到他面前，声音还有点哑，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。
陆铮没说话，先把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。杯身还带着温烫的温度，苏晚接过来掀开，浓郁的可可香立刻飘出来——她值夜班容易低血糖，他总记得在保温里装着热可可，还特意少放了糖。
“刚处理完一个车祸伤患，”苏晚喝了两口，暖意顺着喉咙滑到胃里，才轻声说，“送来的时候失血性休克，家属在外面哭着跪下来求，我握着止血钳的手都在抖。”
陆铮的眉瞬间皱起来。他见过枪林弹雨里的生死，却见不得苏晚露出这种模样——她总把病人的安危扛在自己肩上，成功了会悄悄松口气，若是有一点差池，能内疚好几天。他伸手把她身上的白大褂拢了拢，又把自己的黑色冲锋衣脱下来，裹在她身上，连帽檐都轻轻压了压，挡住夜里的冷风。
“人救回来了？”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，带着安抚的质感。
苏晚点头，却还是轻轻叹了口气：“但右腿可能保不住，才二十岁的小姑娘……”她说着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保温杯的带子，眼底掠过一丝自责。
陆铮沉默了几秒，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。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薄茧，却意外地暖和，把她的手整个裹在里面。“我上次在边境执行任务，有个新兵腿被子弹打穿，硬是咬着牙爬了三公里跟我们汇合，”他看着苏晚的眼睛，语气很轻，却带着力量，“他后来跟我说，只要还活着，就有机会。苏晚，你己经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，这就不是遗憾。”
苏晚抬眼望他。路灯的光落在陆铮眼底，能看见里面清晰的自己，还有毫不掩饰的心疼。她忽然想起去年陆铮执行任务受伤，腹部中了弹，送到医院时血压都快测不到，是她守在手术台旁，握着他沾血的手，一遍遍地跟他说“别睡”。那时候他也是这样，醒来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的伤，而是笑着说“幸好你在”。
原来守护从来都是双向的。他替她挡外界的风雨，她替他守生命的灯火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苏晚弯了弯嘴角，往他身边靠了靠，肩膀轻轻抵着他的胳膊。陆铮顺势把她往怀里带了带，动作很轻，怕碰着她可能累酸的腰。
夜风还在吹，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意。苏晚把脸埋在他的冲锋衣里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，混着热可可的甜香，瞬间扫空了一整夜的疲惫。
“陆铮，”她闷声说，“以后别总在这儿等，车里暖和。”
“没事，”陆铮低头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，声音温柔得像揉了棉花，“看着你出来，我才放心。”
他的话没什么华丽的辞藻，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。苏晚攥紧他的手，抬头看他。月光落在他的侧脸，勾勒出硬朗的轮廓，眼底却满是化不开的温柔。她踮起脚尖，在他下巴上轻轻碰了一下，像羽毛拂过。
陆铮愣了愣，随即笑起来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。
“回家吧，”他说，“给你煮了小米粥。”
“好。”
越野车的车灯划破夜色，缓缓驶离医院。副驾驶座上，苏晚握着还温着的保温杯，侧头看着开车的陆铮。他专注地看着前方，偶尔侧过头跟她说句话，眼底的温柔像星光，一路照亮了深夜的路。
原来最好的爱情，从来不是轰轰烈烈，而是他懂她的不易，她知他的牵挂，在每个疲惫的深夜，都有一个人等着她，给她热饮，给她拥抱，给她往后余生的安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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