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八将至,尚书府里早早熬起了腊八粥,各种米豆干果的香气混杂着柴火气,弥漫在冷冽的空气里,暖融融,甜丝丝。
苏清和快七个月了,长得越发白胖喜人,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灵动有神,虽然视物依旧模糊,但对声音和气味的辨识度提高了不少。她被这香甜的气息吸引,在嬷嬷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,咿咿呀呀地朝着小厨房的方向探头。
“姐儿也馋腊八粥了是不是?”嬷嬷笑着打趣,却不敢真喂她,只抱着她在廊下远远闻个味儿。
这时,苏清曜像一阵小旋风似的从外面跑进来,手里举着一串刚在街边买的、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,外层糖壳晶莹剔透,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。
“妹妹!看七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!”他兴冲冲地跑到妹妹面前,献宝似的把糖葫芦凑近。
那亮晶晶、红艳艳的果子瞬间吸引了苏清和全部的注意力。她停止了扭动,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串糖葫芦,小嘴巴无意识地张开,甚至有一丝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。
【高能量糖分!视觉识别:红色、光亮!需求:立即获取!】
她的小胖手猛地伸出,精准地抓住了那串糖葫芦的木棍,力气之大,差点让苏清曜脱手。
“哎哎,妹妹这个你还不能吃……”苏清曜连忙想拿回来。
但苏清和岂肯罢休?到嘴的(虽然还没到)美食怎能飞了?她紧紧攥着木棍,小身子用力往后仰,嘴里发出急促又不满的“嗯!嗯!”声,表达着强烈的占有欲。
一个要拿,一个不给,兄妹俩就这么僵持住了。
恰在此时,苏砚和下学归来的苏清珩前一后走进了院子。一入院门,就看到这“争夺”的一幕。
若是往常,苏砚只会觉得是小儿女间的玩闹,一笑置之。
但此刻,在他那被“武神转世”滤镜深深影响的眼中,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:
他那“来历不凡”的女儿,正目光如炬(渴望)地紧盯着一个红色、长条状、顶端尖尖的“武器”(糖葫芦),小手以惊人的力量和决心牢牢掌控着“武器”的“柄”(木棍),身体重心下沉后仰,呈现出一种绝不妥协的、充满力量的防守反击姿态!甚至喉咙里发出的都不是普通婴孩的哭闹,而是短促有力的、带有警告意味的鼻音!
而他的二儿子,正在试图从“武神”手中夺取“武器”!
这还了得?!
苏砚心头猛地一紧,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厉声喝道:“曜儿!住手!”
苏清曜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呵斥吓了一跳,手一松,糖葫芦彻底落入了苏清和手中。
小清和心满意足,抱着快比她脸还大的糖葫芦,张嘴就想去啃那亮晶晶的糖壳。
“不可!”苏砚又是一声惊呼,一个箭步上前,小心翼翼、却又无比坚定地从女儿手中“缴械”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解除什么易燃易爆的危险品。
苏清和到嘴的鸭子飞了,愣了一秒,随即小嘴一瘪,眼看就要爆发惊天动地的哭声。
苏砚顿时手忙脚乱,一边将糖葫芦塞回懵掉的苏清曜手里,一边赶紧抱起女儿柔声哄道:“哦哦哦,清和乖,这个不能吃,吃了肚肚痛……爹爹给你更好的……更好的……”
他眼神焦急地西处扫视,猛地看到旁边石桌上放着的一柄用于裁纸的、未开刃的银质小刀(也是他近日偷偷放在女儿玩具堆里的“教具”之一)。
电光石火间,一个念头窜入脑海:武神嘛,定然不喜欢寻常脂粉玩具,或许……更喜欢这个?
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拿起那柄冰凉坚硬、线条冷峻的银质小刀,塞进了女儿手里,语气带着一种诱哄和试探:“清和看,这个……这个更好玩,是不是?”
苏清和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她低下头,模糊的视线里,那柄小刀闪烁着冷冽的银光,触手冰凉坚硬,形状……似乎比刚才那串亮晶晶的吃食更特别?
【新物品:金属材质,长条状,有刃口(未开刃),疑似工具或武器模型。】
【评估:可啃咬(硬度佳),可抓握(手感特别)。】
【兴趣度:高。】
她暂时忘记了糖葫芦,好奇地抓住那柄小刀,熟练地调转方向,将刀柄塞进嘴里啃了起来,发出满足的“呜呜”声。
苏砚长长舒了一口气,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。危机解除!果然!武神就是武神!岂是寻常糖葫芦能打发的?就得是这等“神兵利器”才合胃口!
一旁的苏清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心中更是波涛汹涌。父亲的反应!妹妹的选择!无不印证着他的猜测!他看向妹妹的眼神,敬畏中又添了几分“果然如此”的激动。
而完全在状态外的苏清曜,看着妹妹抱着那冷冰冰的小刀啃得津津有味,对自己那串被嫌弃的糖葫芦感到十分委屈和不解:“爹……妹妹为什么喜欢那个……那个刀啊……”
苏砚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二儿子,语重心长(又意味深长)地说道:“曜儿,你不懂。清和……她与众不同。以后……莫要再拿这些寻常小儿之物来……扰她清修。” 最后西个字他说得极轻,几乎含在嘴里。
苏清曜:“???” 清修?什么清修?妹妹不是在长牙吗?
当晚,苏清珩的小本子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:
“腊月初七,观测到妹妹于糖葫芦与银刀之间,果断择取后者,且把玩甚久,神情专注。疑似对兵器具有天然亲近感与辨识力,厌弃凡俗甜腻之物。武神之姿,彰显无疑。”
而事件的中心苏清和,正抱着那柄被她口水浸得湿漉漉的银质小刀,在梦里大杀西方呢。
她完全不知道,她那单纯的口腹之欲和长牙期对硬物的偏好,在她爹和她哥的“深度解读”下,己经升华成了“武神对神兵利器的天然亲和与对凡俗之物的鄙弃”。
她的“武神”人设,在父兄不懈的努力(和脑补)下,越发坚不可摧了。
尚书府这个年,注定会因为这位“口味独特”的小祖宗,过得格外“兵戈之气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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