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，在顾家老宅的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温以宁站在雕花铁门外，手里攥着一个浅蓝色的丝绒盒子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今天是顾景辞的生日家宴，顾承砚特意开车来接她，可临到门口，她还是莫名地紧张起来。
“进去吧，奶奶特意让张妈炖了你爱喝的冰糖雪梨。”顾承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带着难得的温和。他上前一步，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盒子，“这是给景辞的礼物？”
温以宁点点头，指尖无意识地着裙摆：“嗯，上次听他说喜欢老钟表，我托人找了个民国时期的座钟模型。”
顾承砚打开盒子看了眼，眼里闪过一丝赞许：“他肯定喜欢。”他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，“别紧张，家里人都盼着你来呢。”
穿过爬满蔷薇的回廊，客厅里己经传来热闹的说话声。温以宁刚迈进门槛，就见苏婉仪从沙发上站起来，脸上堆着慈祥的笑：“以宁来啦？快过来坐，刚沏好的碧螺春，尝尝看合不合口味。”
“奶奶好。”温以宁连忙走上前，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。
顾鸿年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，手里端着个紫砂杯，见她进来，微微颔首：“来了？听说你最近在筹备新的设计展？”
温以宁愣了愣，没想到他会关注自己的事，连忙应道：“是的，想做个‘旧时光里的新时尚’主题展，把传统纹样和现代剪裁结合起来。”
“这个想法不错。”顾鸿年放下茶杯，语气里带着赞许，“上周我去参加文化论坛，还听人说现在年轻人都不爱看老手艺了，你能做这个，是好事。”他转头对顾振宇说，“振宇，回头让公司宣传部跟以宁对接下，帮她做个专题报道。”
温以宁心里一暖，正想道谢，就被顾语然拉着胳膊拽到了沙发边。“以宁姐，你看我新做的指甲！”小姑娘伸出涂着珍珠色甲油的手，上面还点缀着细碎的水钻，“是不是跟你上次设计的月光石手链很配？”
“很配。”温以宁被她的热情感染，紧绷的神经松了些，“不过下次别贴这么多水钻，容易勾到衣物，反而麻烦。”
“哎呀，我才不做家务呢。”顾语然吐了吐舌头，忽然压低声音，“我跟你说，上次你设计的那款旗袍，我妈试了之后天天念叨，说比商场里买的那些强多了。”
温以宁正想接话，秦若薇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走过来，笑着说：“这丫头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呢？”她把盘子往温以宁面前推了推，“尝尝，刚从后院摘的，甜得很。”
“谢谢秦阿姨。”温以宁拿起一颗草莓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，心里也跟着泛起一股暖意。
这时顾晚挎着江叙白的胳膊从楼上下来，看到温以宁，眼睛一亮：“以宁来啦？快帮我看看这条项链，配我新买的旗袍怎么样？”她脖子上戴着条珍珠项链，圆润的珠子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“很配。”温以宁仔细看了看，“不过旗袍领口的盘扣是翡翠的，要是把珍珠换成翡翠珠子，可能会更协调。”
顾晚低头看了看旗袍领口，恍然大悟：“对啊！我怎么没想到！还是你懂这些。”她拉着温以宁的手往楼上走，“走，我房里还有几条翡翠项链，你帮我挑挑。”
温以宁被她拽着上了二楼，心里那点拘谨彻底消失了。顾晚的卧室布置得雅致又温馨，梳妆台上摆着一排首饰盒。“你看这个，”顾晚打开一个描金漆盒，里面躺着条翡翠珠链，“这是我妈给我的陪嫁，一首没戴过。”
温以宁拿起项链，指尖拂过冰凉的翡翠珠子：“这个好，水头足，颜色也正，配旗袍肯定好看。”她忽然想起什么，“对了，我这次带来几块新做的云锦纹样样本，想让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用到旗袍设计里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顾晚眼睛一亮，“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纹样呢。”
两人凑在书桌前翻看着样本，顾晚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，温以宁认真地记在本子上，讨论声透过窗户传出去，和楼下的笑语声融在一起，像一首轻快的曲子。
下楼时，厨房己经飘出饭菜香。张妈端着个青花瓷碗出来，笑着对温以宁说：“小温姑娘，特意给你做的蟹粉小笼，趁热吃。”
温以宁接过碗，看着里面白白胖胖的小笼包，鼻尖忽然有点发酸。她想起第一次来顾家时，也是这样的家宴，她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礼服，坐在角落默默吃饭，连夹菜都只敢动自己面前的那盘。那时候秦若薇虽然客气，却总带着点疏离；顾语然看她的眼神像防贼似的；顾景辞更是从头到尾没跟她说过一句话。
可现在，苏婉仪会记得她爱喝冰糖雪梨，顾鸿年会关注她的设计展，顾语然拉着她分享小秘密，顾晚跟她讨论设计细节，连张妈都知道她爱吃蟹粉小笼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顾承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他手里端着两碗汤，把其中一碗递给她，“张妈说这个竹荪鸡汤补气血，你多喝点。”
温以宁接过汤碗，看着他眼里的关切，忽然笑了：“没什么，就是觉得……这里很暖和。”
顾承砚愣了愣，随即也笑了，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：“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，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。”
生日蜡烛点燃时，顾景辞许完愿，忽然看向温以宁：“谢了你的礼物，我很喜欢。”他推了推眼镜，嘴角难得地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，“对了，你那个设计展需要场地吗？公司楼下有个玻璃展厅，视野很好，免费给你用。”
温以宁惊喜地睁大眼睛：“真的吗？那太谢谢了！”
“谢什么。”顾景辞拿起一块蛋糕，塞进嘴里，“上次你帮我改的办公室软装方案，客户特别满意，就当是谢礼了。”
客厅里的灯光暖融融的，映着每个人的笑脸。温以宁看着顾语然缠着顾景辞要礼物，顾振宇和秦若薇低声说着什么，苏婉仪正给顾鸿年剥橘子，顾晚和江叙白凑在一起切蛋糕，奶油蹭到了顾晚的鼻尖上，引得众人一阵笑。
她忽然想起顾承砚上次说的话：“以宁，你不用总想着怎么讨好他们，你己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。”那时候她还半信半疑，总觉得自己是外人，可现在她真切地感受到，这里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接纳她——不是因为她是顾承砚的女友，而是因为她是温以宁。
顾承砚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肘，递给她一块草莓慕斯：“尝尝，你爱吃的。”
温以宁接过蛋糕，咬了一小口，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。她抬头看向顾承砚，眼里闪着光：“顾承砚，谢谢你。”
顾承砚挑眉：“谢我什么？”
“谢谢你……让我找到家的感觉。”
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，照亮了客厅里摇曳的烛影。温以宁看着眼前这一幕，忽然明白，所谓融入，从来不是刻意改变自己去迎合别人，而是当你站在这片土地上，有人记得你的喜好，有人支持你的梦想，有人在你手足无措时，笑着对你说“别紧张，这里就是你的家”。
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蛋糕，又抬头望向满屋子的灯火，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浅浅的笑。原来被一个家接纳，是这样温暖的感觉——像初夏的风，带着草木的清香，轻轻拂过心头，留下满室芬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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