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混血猎手？”颉利发皱起眉头，“是不是那个叫海天鹰的？”
“对对对！就是他！”手下连忙点头，“那猎手好像和我们有仇，杀了我们两个弟兄，然后带着书生去了苦水驿。”
颉利发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。他没想到那个混血种居然敢杀他的人，还和关内来的书生搅在了一起。“看来苦水驿是越来越热闹了，”他冷笑一声，“不过也好，多几个送死的，省得我们动手时无聊。”
他走到帐篷中央，拿起那把嵌着绿松石的铁弯刀，在月光下比划了几下。刀光闪过，映着他脸上的伤疤——那是去年和沙陀人打架时留下的。“俟斤·莫贺，”他突然开口，“堵完陶管后，你带十个弟兄，在苦水驿周围的戈壁上放几处火，制造出要进攻的假象，把唐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。”
俟斤·莫贺有些不解：“头人，我们不是要断水吗？为什么还要制造进攻的假象？”
“因为我要让他们以为我们要攻城，”颉利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，“这样他们就不会想到我们在堵他们的水源。等他们发现渠水断了，再想找水源就晚了——到时候，他们要么乖乖交出粮和水，要么就等着渴死、饿死。”
帐篷里的亲兵们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。他们早就想洗劫苦水驿了，只是颉利发一首没下令。如今断水的计划一实施，苦水驿的唐人就成了待宰的羔羊，到时候抢粮、抢女人，想怎么抢就怎么抢。
“头人英明！”俟斤·莫贺带头欢呼起来，其他亲兵也跟着喊，声音在寂静的戈壁上回荡，惊起了远处胡杨林里的几只乌鸦。
颉利发抬手示意大家安静。他走到帐篷门口，看着远处苦水驿的方向，那里己经没有了炊烟，只有几点微弱的灯火，像鬼火一样在黑暗中闪烁。“记住，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，“我们要的不是屠城，是控制。控制了水，就控制了唐人；控制了唐人，就控制了这条商路——以后不管是粟特商队，还是沙陀人，都要给我们交过路费！”
亲兵们齐声应和，眼神里满是贪婪的光。他们知道，只要计划成功，他们就能在这片戈壁上站稳脚跟，不用再为了水源和粮食西处迁徙，不用再怕吐蕃人和沙陀人的欺负。
夜深了，戈壁上的风越来越冷。颉利发回到帐篷里，喝了一口马奶酒，身体里渐渐暖和起来。他想起那个拿铁棍子的汉人，想起那个落魄的书生，想起那个混血猎手——这些人就像戈壁上的沙砾，看似微不足道，却能在不经意间改变沙丘的形状。
“不过没关系，”他喃喃自语，手里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，“不管你们是谁，只要挡了我的路，就只能被风沙掩埋。”
第二天一早，天还没亮，俟斤·莫贺就带着二十个亲兵，跟着吐蕃的三十个步兵，朝着上游的地下河出发了。他们每人都背着一捆干草和一袋沙土，准备用来堵陶管。颉利发则留在营地里，等着他们的好消息。
他站在沙丘上，看着俟斤·莫贺的队伍渐渐消失在晨雾中，心里充满了期待。他仿佛己经看到了苦水驿的唐人因为断水而惊慌失措的样子，看到了他们乖乖交出粮和水的场景，看到了自己的部落因为控制了水源而变得越来越强大。
就在这时，他的坐骑踏雪突然焦躁起来，不停地刨着沙地，朝着苦水驿的方向嘶鸣。颉利发心里一紧，有种不祥的预感。他抬头看向苦水驿的方向，只见那里突然升起了一缕狼烟——那是唐人的示警信号。
“难道计划被发现了？”颉利发皱起眉头，心里有些不安。他赶紧派了一个亲兵去探查情况，自己则留在沙丘上，紧握着手里的弯刀，等待着亲兵的回报。
过了大概半个时辰，亲兵匆匆跑了回来，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：“头人！不好了！俟斤·莫贺他们被发现了！苦水驿的唐人带着那个拿铁棍子的汉人，还有那个混血猎手，正在和我们的人打架！”
颉利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他没想到苦水驿的唐人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计划，更没想到那个拿铁棍子的汉人和那个混血猎手居然会联手反抗。“废物！”他狠狠骂了一句，翻身上马，“所有人都跟我走！去支援俟斤·莫贺！今天一定要拿下苦水驿的水源！”
三十多个亲兵立刻翻身上马，跟在颉利发身后，朝着上游的地下河冲去。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，像一条黄色的巨龙，在戈壁上奔腾。
颉利发骑在踏雪上，心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。他精心策划的断水计划，居然被几个唐人打乱了。他发誓，一定要让苦水驿的唐人付出代价，一定要让那个拿铁棍子的汉人、那个落魄的书生、那个混血猎手，为他们的反抗而后悔。
远处的苦水驿，己经能隐约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和人们的呐喊声。颉利发握紧了手里的弯刀，眼神凶狠如狼。他知道，一场恶战即将开始，而这场战斗的胜负，将决定苦水驿和他的部落，谁能在这片干旱的戈壁上活下去。
李太平是被渠水的“异常”惊醒的。
不是水流撞击陶管的清脆声响，而是一种近乎停滞的、“咕嘟”冒泡的闷响。他怀里的螺纹钢还带着夜露的冰凉，指尖刚触到管壁，就觉出不对——往日里能透过陶管感受到的水流震颤，此刻弱得像濒死之人的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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