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天鹰也走过来，接过皮甲和横刀，没说话，只是对着李太平抱了抱拳——这是他在戈壁上学的礼仪，代表着“认你做主”。
王二和李狗剩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，连连道谢。赵老丑抱着皮甲，笑得合不拢嘴，嘴里念叨着：“有了这甲，我再也不怕回鹘人的刀了！”
李太平又指着剩下的三套皮甲和五把横刀：“这三套皮甲，分给守夜的弟兄，轮班穿；五把横刀，放在城门的哨塔上，谁值班谁用——记住，这些不是你们的私产，是驿城的保命家伙，丢了、坏了，谁负责谁受罚。”
众人纷纷点头，没人敢有异议。他们都知道，李太平这是为了驿城好——要是把甲胄都分了私产，下次打仗，肯定有人藏着掖着，不肯出力。
刘老栓看着地上的甲胄，眼里满是嫉妒，却不敢开口要——他知道自己没资格，上次通敌的事还没过去，李太平没杀他就不错了。他悄悄往后退，想趁着众人不注意溜走，却被李太平叫住：“刘老栓，你过来。”
刘老栓心里一紧，硬着头皮走过去：“太平……太平哥，有事吗？”
李太平从地上捡起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，扔给刘老栓：“这把刀给你，你负责给甲胄除锈、上油，每天检查一遍，要是出了差错，唯你是问。”
刘老栓愣了一下，接过短刀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以为李太平会借机报复他，没想到会给他安排活计，还给他刀——这既是信任，也是警告，要是他敢再耍花样，这把刀说不定就会架在他脖子上。他连忙点头：“我一定好好干！绝不偷懒！”
李太平没再看他，转身对崔子建说：“子建，你把库房里找到的麻布展开，看看上面有没有其他记载。另外，你统计一下，我们现在有多少能用的甲胄、兵器，列个清单给我。”
崔子建连忙应下，抱着麻布和竹简去了自己的屋。李太平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松了口气——崔子建的“文”和海天鹰的“武”，终于都靠住了。有这两个人在，他在苦水驿的根基，才算真正扎稳了。
院子里的青壮还在兴奋地讨论着甲胄，孙老三甚至穿着皮甲，拿起横刀，给众人演示怎么劈砍。李太平走到墙角，找到海天鹰，递给他一块火石：“颉利发的斥候跑了两个，肯定会带更多人来。你明天再去探探他的营地，看看他有什么动静，顺便留意一下，附近有没有吐蕃人的踪迹。”
海天鹰接过火石，点了点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上次我在颉利发的营地外，看到了吐蕃人的旗帜，应该是悉编掣逋·论赞派来的人。”
李太平心里一沉——吐蕃人果然没放弃。颉利发加上吐蕃人，下次来的兵力肯定比上次多，仅凭他们这二十多个青壮和几套甲胄，未必能守住。他握紧手里的螺纹钢，突然想起库房里的火油：“对了，库房里的火油还剩多少？”
“大概还有两桶，”海天鹰说，“都被我搬到柴房了，用石头压着。”
李太平眼睛一亮——火油是好东西，既能当燃料，又能当武器。上次他在工地上，见过工头用汽油烧过杂草，火势能窜起一人多高。要是把火油浇在城门下，再用火箭引燃，就算颉利发带再多骑兵来，也不敢轻易靠近。
“你明天探完消息回来，就去准备火箭，”李太平说，“把库房里的箭头都涂上火油，再找些麻布缠在箭杆上，到时候用得着。”
海天鹰点头应下，转身离开了院子。李太平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清楚，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。颉利发的报复、吐蕃人的觊觎、刘老栓的摇摆，还有驿城青壮们的人心浮动，每一件都像悬在头顶的刀，随时可能落下。
但他不再像刚重生时那样惶恐。他有了螺纹钢，有了武库，有了崔子建和海天鹰这两个“一文一武”的帮手，还有二十多个愿意跟着他的青壮。虽然缺粮食、缺工匠、缺更多的甲胄，但他知道，只要肯算计、肯狠下心，就一定能在这乱世里活下去。
张阿娘抱着女儿走过来，递给他一碗胡饼粥：“太平，累了吧？喝碗粥垫垫。”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朵刚摘的骆驼刺花，递到李太平面前，小脸上带着天真的笑。
李太平接过粥，喝了一口。粥还是带着股土腥味，却比他刚重生时喝的那碗，多了些“家”的味道。他蹲下身，接过小女孩手里的花，插在自己的布带上：“谢谢阿妹，这花真好看。”
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，张阿娘也笑着说：“有了这些甲胄和刀，以后我们就不用怕回鹘人了。”
李太平笑了笑，没说话。他知道，张阿娘的“不怕”，是因为她没见过真正的狠角色——吐蕃人的长柄斧、沙陀人的马刀，比颉利发的弯刀厉害多了。但他没说破，有些恐惧，知道得太早反而不是好事。
他靠在土坯墙上，看着院子里兴奋的青壮，看着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，手里的螺纹钢泛着冷光。他想起崔子建书简里的记载，想起海天鹰说的吐蕃旗帜，想起库房里的火油和甲胄，心里慢慢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——不仅要守住苦水驿，还要借着这武库，在西域闯出点名气，说不定还能“搞点钱”，比如给过往的商队提供保护，赚点过路费。
乱世里，光靠守是守不住的，得主动出击，得会“算计”，得让别人知道，苦水驿不是块好啃的骨头，李太平也不是个好惹的人。这，就是他的生存之道，也是他作为一个“腹黑”重生者，在晚唐西域的立身之本。
天一擦黑，海天鹰就换上了那套刚分到的皮甲——皮甲虽然有些硬，却能挡住箭雨和刀砍，比他之前穿的破皮袍强多了。他把涂了火油的箭头装进箭壶，又在腰间别上那把新得的横刀，最后检查了一遍火石，才悄悄出了驿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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