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能是后来有人加的。”海天鹰突然开口，他蹲在库门边，手指摸过地上的划痕，“这痕迹很新，最多不超过十年，应该是吐蕃人或者回鹘人发现了这里，想用来当陷阱。”
李太平点点头——这说得通。晚唐的西域，谁都想抢唐军的遗留物资，发现武库后没立刻打开，反而装陷阱，要么是想引敌人上钩，要么是想留着自己用。他用螺纹钢小心地探入库房，果然在门后摸到个陶碗，里面还残留着黑色的油迹。
“赵老丑，去拿水来，越多越好。”李太平下令。赵老丑应声就跑，连石头都忘了带。孙老三则按捺住激动，帮着李太平清理库门周围的沙土，眼神却时不时往库房里瞟，像只馋猫盯着鱼干。
刘老栓的影子还在窑外晃，李太平透过缝隙看过去，只见那老头正偷偷往火把的方向凑，手里还攥着个火折子——显然是想趁他们不注意，把窑门封死，要么逼他们交出武库，要么等他们被火油烧死后，自己来捡便宜。
“孙老三，你出去看看刘老栓，”李太平故意提高声音，“告诉他，我们找到武库了，让他也来帮忙搬甲胄，以后守驿城，少不了他的份。”
孙老三没多想，提着柴刀就出去了。李太平听见窑外传来争吵声，接着是刘老栓的求饶声，心里冷笑——这老头的这点心思，还不够他塞牙缝的。
赵老丑提着两桶水回来，李太平接过水桶，将水缓缓倒入库门内侧。火油遇水，立刻浮在水面上，泛着油腻的光。他又让海天鹰用箭杆将陶碗挑出来，确认没有其他陷阱后，才示意大家进去搬东西。
库房不大，只有丈许见方，却堆得满满当当。孙老三第一个冲进去，抱起一套明光铠就往身上套，甲片碰撞的声音在窑里回荡，像在敲战鼓。赵老丑则捡起一把横刀，用袖子擦去刀刃上的锈迹，试着劈了下旁边的木柱，居然砍出个深痕。
“好刀！真是好刀！”赵老丑兴奋得大喊。
崔子建也拿起一副皮甲，仔细翻看——甲片是用牛皮做的，虽然硬了些，却还能穿。他想起自己祖父当年穿着唐军皮甲的样子，眼眶突然有些发热。
李太平没急着拿甲胄，而是在库房角落里翻找。他记得工地上的仓库都会留应急物资，这唐军武库说不定也有。果然，在一堆箭杆后面，他找到个铁盒，打开一看——里面装着十几枚火石，还有一小卷麻布，上面写着“咸通七年，安西军驻苦水驿甲库”，是武库的封存日期，距今己有二十三年。
“别光顾着看，”李太平把铁盒递给崔子建，“先搬能用的——横刀挑没锈的，皮甲选甲片完整的，弓箭只拿箭头，箭杆我们用胡杨木做。”
众人立刻行动起来。海天鹰力气大，一次能抱两套皮甲；孙老三舍不得脱明光铠，就穿着甲胄搬横刀，虽然笨重，却笑得合不拢嘴；赵老丑和崔子建则负责整理箭头，把能用的都装进布包里。
窑外的天渐渐亮了，第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，落在满是灰尘的甲胄上，泛着淡淡的金光。李太平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，心里却没什么轻松的——武库是找到了，但麻烦也跟着来了。颉利发不会善罢甘休，刘老栓的心思还没断，更不用说远处的吐蕃人和沙陀人，一旦知道苦水驿有这么多唐甲，肯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。
他走到窑门口，看着孙老三正押着刘老栓往这边走。刘老栓的火折子被扔在地上，踩得稀烂，脸上满是恐惧和不甘。李太平握紧手里的螺纹钢，眼神冷得像库房里的横刀——乱世里，找到武库只是第一步，要守住它，还得靠“狠”和“算”，缺一不可。
武库的东西刚搬到李太平的土坯房，驿城的青壮就都围了过来。二十多个人挤在院子里，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堆在地上的甲胄和横刀，像一群饿了半个月的狼。张阿娘也抱着女儿站在门口，小女孩扒着门框，好奇地看着那些闪着光的“铁衣服”。
“太平哥，这甲胄怎么分啊？”王二搓着手，眼里满是期待。他去年刚娶了媳妇，要是能有套皮甲，下次打仗就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。
孙老三穿着明光铠，故意在院子里走了两圈，甲片碰撞的声音引得众人羡慕不己。他拍了拍胸脯：“我觉得，谁出力多，谁就该多分！上次打颉利发，我砍了两个回鹘兵，这套明光铠就该归我！”
这话立刻引起了争议。一个叫李狗剩的青壮不服气：“你那是运气好！要不是海天鹰射倒了回鹘人的马，你早就被砍死了！我觉得该给海天鹰多分！”
海天鹰靠在墙角，手里握着猎弓，对众人的争论充耳不闻。他对甲胄没什么兴趣——在戈壁上流浪多年，他早就习惯了轻便的皮袍，厚重的甲胄反而会影响他射箭的速度。
李太平坐在门槛上，手里把玩着那枚从铁盒里找到的火石，没说话。他在等，等这些青壮吵出个结果，也等那些藏在人群里的“心思”冒出来。果然，刘老栓站在人群外围，眼神不停地瞟着地上的横刀，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——那里藏着他早上没来得及扔的小刀子，是想趁乱偷一把刀，说不定能用来换儿子。
“都静一静！”李太平终于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让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，“甲胄和兵器，不能按‘谁出力多’分，要按‘谁需要’分。”
他站起身，指着堆在最上面的五套皮甲：“孙老三、海天鹰、王二、李狗剩、赵老丑，你们五个是驿城最能打的，每人一套皮甲，一把横刀——下次颉利发再来，你们要冲在最前面，守住城门和渠水。”
孙老三虽然没拿到明光铠，却也满意——皮甲比他身上的破布衫强多了，横刀更是比柴刀锋利十倍。他立刻单膝跪地：“太平哥放心！下次打仗，我第一个冲！”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MB64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