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花茶的热气氤氲了沈清辞的眉眼，她望着亭外漫天飞雪中愈发红艳的梅枝，耳尖还残留着瑞王方才那句“贴身带着”的余温。春桃在一旁悄悄拽她的衣袖，挤眉弄眼地朝瑞王的方向努嘴——他正与几位大臣说话，目光却时不时飘过来，落在她身上时，总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笑意。
“县主，您看瑞王殿下，”春桃压低声音，笑得像偷了蜜的小松鼠，“眼睛都快黏在您身上了。”
沈清辞嗔了她一眼，端起茶杯掩饰发烫的脸颊，茶水入口微涩，回味却带着清甜，像极了此刻的心情。她想起荷包上那藏得极深的“瑞”字，不知他摸到的时候，会不会觉得她太莽撞。
正思忖着，瑞王走了过来，手里拿着两枝刚折的红梅，花瓣上还沾着雪粒。“这两枝开得最艳，”他将其中一枝递给沈清辞，“插在你绣坊的瓶里，配你的绣架正好。”
沈清辞接过梅枝，指尖触到冰凉的花枝，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。“多谢殿下。”她低头看着那抹艳红，忽然想起初见他时，他一身紫衣立于金水桥头，清冷得像不可攀的雪山，谁能想到，如今会亲手为她折梅。
“方才听李尚书说，”瑞王在她身边坐下，声音不高不低，恰好能让她听清，“你那锦绣坊的‘松风明月图’仿品在京中卖得极好，连江南的富商都派人来求购？”
“只是些寻常绣品，承蒙大家抬爱。”沈清辞道，“不过倒是赚了些银子，打算用这些钱在城郊建个绣坊分院，教那些孤女学绣活，也算给她们谋条生路。”
瑞王眼中闪过赞许：“你有心了。若是缺人手或银子，尽管跟我说，我让人帮你料理。”
“多谢殿下，暂时还够。”沈清辞抬头，正对上他含笑的目光，那里面映着漫天飞雪，也映着她的身影，看得她心头一跳，连忙移开视线，“对了，凤冠的最后一道工序己完成，明日便可送进宫，定赶得上公主的婚期。”
“辛苦你了。”瑞王看着她被冻得发红的鼻尖，忽然解下自己的玉佩，塞进她手里，“这玉佩暖身，你戴着。”
那是块羊脂白玉佩，雕着展翅的凤凰，入手温润，显然是贴身戴了多年的物件。沈清辞握着玉佩，只觉得那暖意顺着掌心蔓延，连带着呼吸都乱了。“殿下的贴身之物，臣女不敢收……”
“拿着。”瑞王按住她的手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，“就当是……谢你为我绣荷包的谢礼。”
周围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来，带着好奇与探究。沈清辞捏着玉佩，指尖都在发颤，却不敢再推拒——他这话里的亲昵，傻子都听得出来。
这时，皇后派人来请瑞王去前殿说话，他临走时深深看了沈清辞一眼，那眼神像是在说“等我回来”。沈清辞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梅林尽头，低头着掌心的玉佩，凤凰的羽翼雕刻得细腻，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走，正如她此刻雀跃的心。
“姑娘，这玉佩……”春桃凑过来，眼睛瞪得溜圆，“这可是瑞王殿下的私印玉佩啊！京中谁不知道，这玉佩代表着他的心意，从不轻易送人！”
沈清辞的心跳得更快了，将玉佩小心翼翼地塞进衣襟，贴着心口的位置，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能熨帖到心里。她望着亭外纷飞的雪花，忽然觉得，这个冬天，好像格外暖和。
瑞王回来时，手里多了个小巧的锦盒。他走到沈清辞身边，趁人不注意塞给她：“打开看看。”
锦盒里是对银镯子，镯身上刻着缠枝莲纹，纹路里嵌着细小的红宝石，在雪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“这是我让人照着你绣的兰草花样打的，”瑞王的声音带着笑意，“配你的月白袄裙正好。”
沈清辞捏着镯子，指尖都在发抖。她知道，这己不是普通的赏赐，而是心照不宣的情意。周围的命妇们看得真切，都笑着打趣：“瑞王殿下对沈县主可真是上心，这镯子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。”
瑞王坦然受了，目光落在沈清辞泛红的脸颊上，笑得愈发温柔：“她值得。”
一句话，说得沈清辞心头像揣了团火，连耳根都红透了。她低下头，看着腕间的银镯子，又摸了摸心口的玉佩，忽然觉得，这漫天风雪，这亭台笑语，都成了他们之间无声的见证。
宴席散时，雪己停了。瑞王坚持送沈清辞回绣坊，马车里，他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：“这是宫里的冻疮膏，你绣活时手总碰冷水，擦擦能好些。”
沈清辞接过瓷瓶，指尖触到他的手，两人都没说话，却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，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。马车碾过积雪，发出咯吱的轻响，像一首温柔的曲子，伴着满袖的梅香，将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意，悄悄系在了两人心头。
回到绣坊，沈清辞将那枝红梅插进青瓷瓶，摆在绣架旁。梅香混着绣线的淡香，弥漫了整个房间。她拿起瑞王送的银镯子戴上，对着铜镜转了转，镯子上的红宝石映着她的笑脸，亮得像藏不住的心事。
春桃端来热水，笑着说：“姑娘，您今天笑得比这梅花还艳呢。”
沈清辞抬手碰了碰发间的梅花簪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。她知道，从瑞王为她折梅的那一刻起，有些东西，就再也回不去了。而她，也从未想过回去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梅枝洒进来，落在绣架上那未完成的兰草纹样上，银线在月色里闪着光，像极了两人之间，那悄然蔓延的情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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