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气被踩碎的声音惊醒了他。
陈墟睁开眼,右眼还在发烫,但比之前稳了些。他撑着岩台坐起,动作比昨夜利索,经脉里的灵流虽然滞涩,却不再乱冲。他低头看了眼左腕,胎记颜色淡了,像一道陈年的旧疤。残卷还在衣襟里,贴着胸口,布面干硬,血迹凝成一条细线。
他没再看雾里的蓝光。
而是把矿镐捡起来,握紧了,朝镇口走。
天刚亮,镇口巡逻的卫兵一眼就认出他。那人愣了一下,随即吹哨。三个人围上来,刀出鞘一半,语气硬:“你没死在崖底?”
陈墟没说话,矿镐横在身前。
“别动。”另一人伸手按他肩膀,“镇守使要见你。”
他没反抗。灵流在体内缓缓走了一圈,压住胎记的躁动。他知道反抗没用。现在他连站稳都费劲,更别说打。
押送路上,他闭着眼,脑子里回放昨夜的画面——黑袍人肩胛处那道裂痕,灵流卡在那里,像绳子打了个结。那时他跌落矿洞深处,意识模糊间,竟察觉体内灵流与外界某种断裂的痕迹产生了共鸣。他当时以为是幻觉,可如今回想,那并非偶然——他的右眼,似乎在坠落中被某种力量重塑,开始能感知灵力流动中的“断层”。
他试着把灵力往指尖聚,顺着那轨迹推。手指动了动,可什么也没发生。
不是没灵力,是找不到“点”。
到了镇守府,院子里摆着一块灰白色石碑,表面刻着九层环纹。一个披甲老者站在旁边,眼神冷得像铁。
“命格测试。”老者说,“手放上去。”
陈墟盯着石碑。他知道这东西——镇里每三年测一次,觉醒命格的孩子才能进外学堂。普通人最多二品,三品以上首接送州府。
他伸手。
左腕刚碰到碑面,胎记猛地一烫,黑雾从皮肤下渗出一丝,又被他强行压住。石碑先是微光一闪,浮出“九品”两个字,紧接着“破军”二字浮现,笔画刚成形,碑面裂开一道细纹。
嗡——
灵光冲天而起,七道环形波纹炸开,震得院墙簌簌掉灰。牛圈里的牲口全趴下了,屋檐瓦片噼里啪啦往下掉。
老者猛地后退一步,脸色变了:“七级异象?一个九品命格能引动七级?”
陈墟手还按在碑上,体内灵流被石碑牵引,开始逆冲。他咬牙,想抽手,可石碑像吸住了他。胎记越来越烫,黑雾几乎要破皮而出。
就在他快撑不住时,右眼突然一痛。
幻象来了。
不是人,是老者腰间的佩剑。
剑脊中段,有一道极细的裂痕,灵力流到那里就断一下,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。那断层稳定,不像黑袍人那种自然滞涩,更像是——人为封印。
他没多想,右眼死死盯着那道裂痕,指尖残余灵力顺着记忆中的轨迹,轻轻一送。
不是冲着人,是冲着剑。
剑身猛地一震,嗡鸣一声,竟自己出鞘半寸。老者察觉不对,抬手按剑,可那一瞬,灵力反冲,他手臂一麻,退了半步。
陈墟趁机抽手,踉跄后退。
“你做了什么?”老者盯着他,眼神变了。
“我没动。”陈墟喘着气,手撑着膝盖。
“九品破军,却引动七级异象。”老者冷声,“要么你撒谎,要么你命格有问题。关起来,等州府来人。”
两名卫兵上来,架着他往侧院走。
牢房是石砌的,铁栏粗如手臂。他们给他上了锁链,灵力禁制贴在手腕上。陈墟靠墙坐下,没挣扎。他知道现在争没用。
夜里,牢外传来打斗声。
火光从门缝透进来,夹着刀撞铁栏的响。一名亲卫冲进来,剑尖对着他:“别动!外面乱了!”
陈墟抬头,右眼一热。
又是那道裂痕——就在亲卫的剑脊上,位置和镇守使那把一模一样,断层更明显,灵力流转时像被锯子卡住。
他不动声色,等那人逼近一步,剑锋压到他肩膀时,右眼锁定裂痕,指尖灵力一推。
不是全力,是顺着那断层的走向,轻轻一引。
剑气偏了。
亲卫自己没察觉,可剑锋扫过铁栏的瞬间,反震之力顺着断层倒冲,他手腕一抖,剑差点脱手。铁栏被剑气削出一道缺口,火星西溅。
陈墟抓住机会,抬腿撞开亲卫,扑向缺口。
可刚冲到栏边,胸口猛地一闷,胎记炸开一股热流。他跪倒在地,喉咙发甜,一口血喷在石板上。
那口血没散。
落地后凝成一小团,一半泛红,一半发黑,两股灵流在血珠里盘旋,互不吞噬,却分明不是同源。
他盯着那血,脑子轰了一声。
火与暗。
这不是破军命格该有的属性。破军属金,主杀伐,不该带火,更不该带暗。
可这股灵流,分明是两种力量在体内共存。
他抬手抹掉嘴角血迹,刚想细查,牢门被人一脚踹开。
门口寒气凝霜,铁栏上结出细密冰晶,仿佛有极寒之物刚刚掠过。
黑袍人站在门口,兜帽遮脸,手握冰刃。
陈墟想撑起来,可刚动,禁制锁链就发出刺啦声,灵力被死死压住。他只能靠墙,盯着对方。
黑袍人没急着动手,而是看了眼地上那摊血。
然后,他抬手,冰刃首指陈墟咽喉。
陈墟右眼剧痛,幻象再起——这次不是肩胛,是冰刃本身。刃脊中段,一道细微裂痕,灵力流转时滞了一瞬。
他抬手,指尖对准那裂痕轨迹,灵力刚聚——
镇守使冲了进来,佩剑出鞘,剑光横扫。
黑袍人收刃格挡,两人交手三招,冰刃碎了一角,黑袍人借力跃出牢房,消失在火光里。
镇守使没追。
他站在牢门口,盯着陈墟,又看了看地上那摊分裂的血迹。
“你体内的灵流……不对。”
陈墟没答话。他靠在墙边,呼吸沉重,手悄悄摸向胸口。
残卷在发烫。
他慢慢把它掏出来,布面焦黄,血迹还在。可就在他指尖碰到封皮的瞬间,布面裂开一道细纹,八个新字缓缓浮现:
破军当配破军剑
字没出声,可他听见了。
像有人在他脑子里刻下这八个字。
他手指一抖,残卷差点掉地。
破军剑?命格和剑有关?
他闭眼,猛然想起矿洞深处那块古碑——碑面中央的纹路,不是星图,而是柄剑的轮廓。柄首有裂,像被硬生生掰断过。而那裂痕的走向,竟与他右眼所见的“断层”如出一辙。
他猛地睁眼。
胎记又热了一下,这次不是痛,是共鸣。
镇守使还在外面问话,声音隔着铁栏传来:“你到底是谁?”
陈墟没理他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指尖,刚才那一推,他用的不是蛮力,是“引”。就像挖矿时找岩层脆点,一撬就开。
他现在能看见灵力的“断层”。
不光是命格,连灵器也能用。
他慢慢攥紧手,指节发白。
如果这能力能用在更多地方……如果他能找到那把剑……
镇守使的声音还在继续:“九品命格,引七级异象,体内双属性灵流,残卷显字——你不是普通觉醒者。”
陈墟抬头,右眼盯着对方佩剑。
剑脊上的断层还在,稳得像一道疤。
他忽然开口:“你的剑,是不是出过问题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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