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光从阶梯底部漫上来，照在苏璃脸上，映出她眼底的一丝疲惫。陈墟靠在墙边，手指还压着左腕胎记，那股灼热感没有散去，反而顺着经脉往手臂里钻。
他把拓片塞进内襟最深处，布袋是养父缝的粗麻料，裹住后热度减了几分。
“这光能撑多久？”他问。
“够我们走完这段路。”苏璃没回头，声音贴着石壁传回来，“再往前就是命井残骸区，以前有傀儡巡道，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动。”
陈墟迈下一级台阶，脚底踩到湿滑的苔藓，鞋底打了个滑。他扶了把手边石壁，指尖触到一道刻痕——歪斜的“七”字，底下连着三道短横。
和教习登记册封皮上的编号格式一样。
“你说内阁在监控外阁？”他盯着那道刻痕，“怎么监？”
苏璃停下脚步，侧身面对他，“每半月一次，执事会来收‘命格波动记录’。他们用的是影纹阵，嵌在测命碑底下。所有三品以上弟子的数据都会被抽走一部分，存入内阁密档。”
“那你呢？你也是三品？”
她没答话，只是卷起左臂衣袖。
三道黑痕盘在小臂上，像活物般缓缓蠕动。边缘颜色比昨夜深了些，靠近肘弯的地方己经泛出暗紫。
“初七那天，我母亲留下的护魂符裂了。”她声音低下去，“从那以后，每次记录被提取，这东西就长一点。它不是伤，是种标记。”
陈墟盯着那黑痕，呼吸放慢。他闭上眼，再睁开时，视野己转入命格映照状态。
皮肤下的灵流轨迹清晰起来。那三道黑痕并非自然生成，而是由外力强行注入的异种能量，沿着命格主脉游走，每隔一段就会卡顿一次，留下微弱滞涩点。
他心头一跳。
这滞涩的频率……和教习衣袖炸裂时的焦痕完全一致。
不只是形状相似，连能量回旋的方向都分毫不差。
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？”他收回目光，声音压了下来。
“三个月前。”苏璃放下袖子，“有个同门突然失控，当场暴毙。死前最后一句话是‘青雀在叫’。我查了档案，那晚根本没有青雀鸣叫记录——那是代号，是提醒有人正在调取数据。”
陈墟沉默片刻，“所以你也知道‘青雀’？”
“我知道它是信号。”她看着他，“但我不知道谁在发。我只知道，每一次‘青雀’响起，就有人消失。名字被抹掉，命格记录清空，连尸体都不会留下。”
脚步声在身后响起。
不是他们自己踩出的回音。
是另一双脚，落在上面的台阶。
陈墟猛地回头，手按在腰间空处——他没带兵刃。
绿光只照亮前十步，上方一片漆黑。
“别动。”苏璃抬手拦住他，“是追踪法阵的余波。刚才拓片触发禁制时，震动传到了主阵节点。我们现在就像夜里提灯的人，想藏也藏不住。”
陈墟盯着黑暗，喉结动了动，“那你带我下来，不怕你自己也被盯上？”
“我己经在名单上了。”她冷笑一声，“从我第一次翻《影祸纪年》开始，我就知道逃不掉。我只是不想等到他们动手那天，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死。”
陈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。胎记还在发烫，像是被人用火钳烙过。
他忽然想起什么，“昨晚你在藏书阁切断锁链，是怎么做到的？你不是用了术法。”
苏璃眼神闪了一下。
“我没用命格之力。”
“那你用了什么？”
“我用了他们的规则。”她声音很轻，“锁链的灵流节点有滞涩，只要在那个点上加一丝反向压力，整条链就会崩。就像……有人提前在那里开了个口子。”
陈墟瞳孔微缩。
那是裂痕。
她看到的，是和他一样的东西。
“你也能看见？”他问。
苏璃没否认，也没承认。她只是抬起手，指尖轻轻点了点眉心朱砂痣，“有些事，不是练出来的。是被人硬塞进来的。”
陈墟盯着她看了几息，忽然抬手，将左腕胎记贴在石壁上。
暗红纹路一闪，体内灵息运转方向悄然改变。他刻意压低命格波动，让气息接近普通学徒水平。这是他在课堂上学会的——真正的隐藏，不是不动，而是让人觉得你本就如此。
“他们要是现在查数据，会发现异常吗？”他问。
“会。”苏璃摇头，“但需要时间。影纹阵提取的是周期性记录，不会实时更新。我们还有半个时辰窗口期。”
“够了。”陈墟迈步往下走，“只要他们还没确认我失踪，就不会启动全面封锁。”
苏璃跟上，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“先搞清楚这标记到底是谁下的。”他握紧拳头，“教习身上检测到敏感内容,请修改后重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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