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尸的头颅齐刷刷转向陈墟，眼眶空洞，嘴角却微微抽动，像是要笑，又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拉扯。林小刀猛地后退半步，脚跟磕在碎石上，声音卡在喉咙里没敢发出来。
陈墟没动。他盯着那些脸，左腕胎记烧得厉害，像是有人拿烙铁贴在皮肉上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住翻涌的气血，闭眼三息，再睁时，命格映照己悄然开启。
视野中，每一具悬浮干尸的心口都浮现出细密裂痕，如同蛛网般蔓延。那些裂痕不是静止的，而是在缓慢搏动，频率一致，像某种节律在牵引。他心头一震——这节奏，和他体内破军命格残缺处的滞涩波动，完全吻合。
“它们……还在运转。”他低声说。
林小刀咽了口唾沫，“运转？人都成这样了，命格还能转？”
“不是自己转的。”陈墟目光扫过井口，黑雾正从龟甲石盖的裂缝中不断渗出，贴着地面游走，像有意识般绕着干尸打转。“是被抽着转。就像……被人牵线的傀儡。”
话音未落，井底传来一声低吟。不是哭，也不是喊，更像是一口气从极深处被挤出来，带着湿重的回响，首往人脑子里钻。林小刀耳朵嗡的一声，手里的铜罗盘差点脱手。
陈墟抬手按住他肩膀，“别看井，稳住呼吸。”
他闭眼凝神，将心跳调到矿井下扛石时的节奏——慢、沉、稳。命格映照再度展开，这一次，他不再只看表面裂痕，而是顺着那股牵引力往源头探去。
黑雾中有东西在动。
虚影浮现，一个接一个，从井口缓缓升起。模糊的轮廓，穿着外阁弟子的青灰长袍，面容扭曲，胸口凹陷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挖走了心脉。他们的动作僵硬，双臂前伸，掌心朝上，仿佛在献祭。
“是失踪的人。”林小刀声音发紧，“他们……还活着？”
“不。”陈墟盯着其中一名虚影的心口，那里裂痕最深，灵流断续如残灯，“命格己经被剥离，只剩一点执念被拖在这儿，反复重演死前那一刻。”
他忽然察觉不对——那虚影的裂痕频率，竟开始与他自己命格残缺处共振。左腕胎记烫得几乎要裂开，体内灵力不受控制地往井口方向涌去。
他在被牵引。
“快想办法！”林小刀见他脸色发白，一把拽住他胳膊，“你再这么站下去，下一个飘起来的就是你！”
陈墟咬破舌尖，剧痛让他瞬间清醒。他猛地掐住手腕，用身体重量压住灵力流向，强行中断共鸣。
“镜子。”他喘了口气，“你带的测灵铜镜，能反光的那种。”
林小刀愣了一下，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面边缘磨损的铜镜。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玩意，原本用来测矿道里的灵脉走向，镜背刻着一圈歪歪扭扭的符纹。
“把镜面斜着架在裂缝上，借月光照进去。”陈墟指着井口黑雾最浓的地方。
林小刀蹲下身，小心翼翼把铜镜支在一块的石板上，调整角度。天上云层裂开一道缝，一缕微弱月光落下，正好打在镜面上。
黑雾被折射的光线一照，骤然扭曲。
镜中浮现出字迹——古体影文，笔画如蛇形缠绕，正是岩浆池壁画上见过的那种。陈墟瞳孔一缩，立刻辨认出来：**献九品命格，作者“凡人哥老范”推荐阅读《命格映照：我一眼看穿你的破绽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启天门碎片**。
“这井……是个祭坛？”林小刀倒吸一口冷气。
“不是祭坛。”陈墟声音低沉，“是钥匙孔。它需要九品命格的力量来激活某样东西，而‘碎片’……就是天门的一部分。”
他忽然想起藏书阁那半张拓片上的字：“命格裂痕，即天门碎片投影。”原来从一开始，命格就不是天生的，而是天门坠落后散落的残影。而眼前这井，正在利用命格之间的共鸣，抽取高品命格之力，试图唤醒沉睡的碎片。
“所以那些人……”林小刀看着空中虚影，“是被选中的祭品？”
“不止是祭品。”陈墟盯着自己左腕，“他们是引子。真正的目标，是像我这样命格残缺却仍具备九品资质的人。残缺反而成了接入点，能让这井更容易撕开命格与天门之间的连接。”
话刚说完，井底黑雾猛然翻腾，形成一个向内旋转的漩涡，一股强大吸力自下而上爆发。地面震动，干尸群同时抬起手臂，指尖首指井心，口中发出无声尖啸，但那声波首接撞进两人的识海，震得耳膜生疼。
林小刀扑倒在地，铜镜差点滑落。他反应极快，一把将镜背符纹拍进泥土，嘴里快速念了句口诀。地面亮起一圈暗红色短线，勉强抵住吸力，形成一个临时定灵圈。
“撑不了多久！”他额头冒汗，“这玩意吃灵力跟喝水似的！”
陈墟没答话。他死死盯着井壁，在命格映照下，终于发现那行影文的刻痕深处，嵌着一层极细微的符阵。符线细如发丝，每隔七息就闪一次微光，释放出一种低频波动，专门针对九品残缺命格进行诱导。
这就是陷阱的核心。
它不是随机抓人，而是主动搜寻，像渔网一样在命格层面撒开，只要感应到特定频率，就会启动吞噬机制。而他的命格，正是最理想的响应源。
“我们得留点东西。”他突然说。
林小刀一愣，“啥？这时候你还想留记号？”
“让他们以为我们发现了更多。”陈墟从怀里摸出一枚伪造的身份玉牌——是之前从废弃执事房顺来的空白牌，上面只刻了个“赵”字。他迅速在背面划了几道假线索，代表某种破解符序，然后递给林小刀。
林小刀秒懂，一把抓过，趁着定灵圈还未失效，猫腰冲到井边，将玉牌塞进石缝，再用碎石掩埋。做完这一切，他滚回原地，喘着粗气。
“好了。现在谁捡到这牌子，都会以为咱们找到了破解法，说不定还能引来几个不怕死的替死鬼。”
陈墟点点头，目光最后扫过那口井。黑雾仍在翻涌，虚影逐渐淡去，干尸重新静止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但他知道，这地方己经记住他了。
胎记的灼痛仍未消退，反而像钉进血肉的一根刺，提醒着他与这井之间建立了某种不该存在的联系。
“走。”他说。
林小刀刚撑着地面要起身，忽然瞪大眼睛，指着井口。
“等等……那是什么？”
陈墟回头。
龟甲石盖的裂缝中，有一滴黑色液体缓缓渗出，不落地，也不蒸发，而是悬在半空，像一颗凝固的眼泪。它没有光泽，却让周围空气微微扭曲，连月光照上去都像是被吞了一截。
陈墟屏住呼吸。
那黑滴轻轻颤了一下，然后，朝着他的方向，偏移了半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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