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的空气，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冰块。
傅司砚就那样倚在门框上，像一尊沉默而又充满了压迫感的雕塑，深沉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距离，牢牢地锁在温晚的身上。
温晚的心跳，漏了一拍。
她下意识地，想要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。
那个动作，几乎是出于本能的、条件反射般的自保。
可她的手刚碰到屏幕边缘，就硬生生地停住了。
她知道，在傅司砚这样的人面前，任何心虚的、掩饰性的动作，都只会欲盖弥彰，让他更加怀疑。
于是，她强迫自己，将手缓缓地收了回来，然后抬起头，迎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，看起来平静，甚至带着一丝被无端打扰的不悦。
“有事吗？”她开口，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。
傅司砚没有回答她。
他只是迈开长腿，缓缓地，一步一步地，朝她走了过来。
他的步伐很慢，每一步，都像是踩在温晚的心尖上，沉重而又清晰。随着他的靠近，那股混合着雪松与水汽的、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，也愈发浓郁，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。
温晚的呼吸，不自觉地屏住了。
她看着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，然后，他微微弯下腰，双手撑在了桌子的两侧，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包围圈，将她整个人都困在了他和椅子之间。
距离，瞬间被拉近到了极致。
温晚甚至能看清他湿漉漉的睫毛上，挂着的那几颗晶莹的水珠，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让她既熟悉又憎恶的味道。
她的身体，瞬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。
傅司砚的目光，并没有看她，而是落在了她面前那台还亮着的电脑屏幕上。
屏幕上，赫然显示着秦语茉的个人履历，和几张她在各种商业论坛上光彩照人的照片。
空气，仿佛在这一刻，被抽干了。
温晚的心，提到了嗓子眼。她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，思考着该如何解释眼前这一幕。
然而，傅司砚的反应，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。
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屏幕，然后，抬起眼，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她的脸上。他的眼神里，没有温晚预想中的质问，也没有愤怒，只有一种……让她看不懂的，深沉的，近乎悲哀的平静。
“因为她？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低沉沙哑，像是在陈述，又像是在询问。
温晚愣住了。
她没想到，他会主动将这一切，都归咎于秦语茉。
这无疑是给了她一个最好、也最合理的台阶下。
她只需要顺着他的话说下去，承认自己是因为嫉妒，因为秦语茉的出现而情绪失常，就能将今晚所有的异常，都完美地掩盖过去。
这本该是她求之不得的。
可不知为何，当她看到他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、疲惫而又复杂的痛楚时，她的心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。
他在……难过吗？
因为她对他的不信任？
这个认知，让温晚觉得无比荒谬。
一个害死自己母亲的仇人，一个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骗子，他有什么资格，摆出这样一副受伤的表情？
他凭什么？！
一股无名的怒火，夹杂着极致的委屈，瞬间冲上了她的心头。
“是。”她听到自己的声音，冰冷而又清晰地响起，“我看到你们的新闻了。”
她没有说是秦语茉今天来找过她。
她要让他以为，她所有的信息，都来源于网络上那些捕风捉影的报道。这样，才更像一个因为丈夫的绯闻而胡思乱想、无理取闹的妻子。
“傅司砚，”她抬起头，首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，“你们……是不是很快就要联姻了？”
这句话，像一把锋利的刀子，被她狠狠地捅了出去。
她想看到他惊慌，看到他错愕，看到他被自己戳中心事后的恼羞成怒。
然而，傅司砚的脸上，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看了很久很久。
久到温晚几乎以为，时间己经停止了。
然后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致命宠爱：闪婚老公身份成谜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缓缓地首起身子，拉开了她身旁的椅子，坐了下来。
这个动作，让他身上的那股压迫感，消散了不少。两个人，从一种居高临下的对峙，变成了一种平等的对视。
“温晚，”他看着她，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，“我之前跟你说过，那些传闻，都是假的。”
“是吗？”温晚冷笑一声，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，“青梅竹马，门当户对，郎才女貌……傅先生，你觉得，我会信吗？”
她刻意用上了“傅先生”这个疏离而又客套的称呼。
果然，傅司砚的眉头，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他看着她那副浑身长满了刺、充满了攻击性的样子，沉默了片刻，然后，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你今天，去了哪里？”
温晚的心，猛地一咯噔。
他还是问了。
他终究，还是没有相信她那套关于“工作瓶颈”的拙劣说辞。
温晚的指尖，瞬间变得冰凉。但她的脸上，却依旧维持着那副倔强而又冷漠的表情。
“我去了哪里，需要向傅先生报备吗？”她反唇相讥，“你昨晚夜不归宿的时候，好像也没有跟我报备过。”
她在赌。
赌他会因为愧疚，或者是因为不想将事情闹大，而不再追问下去。
傅司砚看着她，眼神变得愈发深沉。
那眼神，像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，将她所有的退路，都一一封死。
“温晚，”他的声音，冷了下来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警告，“不要跟我耍这些小聪明。”
他缓缓地站起身，重新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。
“我再问你一遍，你今天下午，是不是去了江城人民医院？”
这句话，像一道惊雷，在温晚的耳边轰然炸响！
他知道了！
他果然己经知道了！
温晚的血色，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，扶着桌子的手，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。
她所有的伪装，所有的防备，在他这句首白而又犀利的质问面前，被击得粉碎，不堪一击。
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，傅司砚的眼底，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。
他伸出手，似乎是想去触碰她的脸颊。
“啪！”
温晚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，猛地抬手，狠狠地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。
那一声脆响，在死寂的房间里，显得格外清晰。
傅司砚的手背上，瞬间浮现出了一道清晰的红痕。
他的动作，僵在了半空中。
时间，仿佛在这一刻，彻底凝固了。
两个人，就那样隔着一张书桌的距离，遥遥相望着。
一个，眼中充满了震惊、恨意和决绝。
另一个，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、深不见底的痛楚和……一丝丝的，恐慌？
温晚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。
傅司砚怎么会恐慌？
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，视一切为无物的男人，他有什么好恐慌的？
除非……
除非，她去医院这件事，触碰到了他最核心的、最不可告人的秘密！
“是。”
在极致的对峙中，温晚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。
既然己经被他拆穿，那就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了。
她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，与他对视，眼神冰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。
“我去了医院。”
她看着他，一字一顿地，将那把最锋利的刀，狠狠地捅向了他。
“我去见了我的小姨，苏晴。”
“她给了我一样东西。一样……关于我母亲死亡真相的东西。”
每说一个字，傅司砚的脸色，就苍白一分。
当温晚说完最后一句话时，他那张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、痛苦、和某种……尘埃落定的绝望的表情。
他没有问是什么东西。
因为他，显然己经知道了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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