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凉意，县城中心唯一的百货大楼门前己经渐渐有了人气。骑自行车上班的、提着菜篮子赶早市的、遛弯的老构成了小城清晨最平常的图景。
然而今天，这份平常被百货大楼台阶右侧角落的一处景象打破了。
张大壮按照林烨的吩咐，天蒙蒙亮就扛着东西来占了这块“风水宝地”。此刻，他正按照林烨昨晚的指导，将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床单铺在地上，然后如同进行某种神圣仪式般，将那些经过精心包装的货物一一摆放出来。
用牛皮纸卷好、系着细线的丝袜整齐地码成一排； 锃亮如新的电子表依次排开，在晨曦中反射着的光泽； 色彩斑斓的卡通钥匙扣和发圈则散放在前面，如同吸引蜂蝶的艳丽花朵。
这小小的地摊，与周围灰扑扑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，瞬间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的目光。人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新奇玩意儿，指指点点，低声议论，但大多只是观望，还没人上前问价。
张大壮第一次独自面对这么多目光，紧张得手心冒汗，只能努力绷着脸，回忆着林烨教他的话，笨拙地低声念叨：“卖…卖电子表…丝袜…”
就在这时，林烨到了。他换上了一件最干净的衬衫，头发也仔细梳理过，虽然依旧瘦削，但眼神清亮，步伐沉稳，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自信和干练。
他的到来，仿佛给这个小小的摊位注入了灵魂。
“怎么样？”林烨低声问了一句。
“烨哥，你可来了…都…都看，没人问…”张大壮松了口气，连忙汇报。
“正常，看我。”林烨微微一笑，从容地走到摊位后。
他没有急着吆喝，而是先拿起一只电子表，熟练地按下按钮。
“滴”的一声轻响，红色的LED数字瞬间亮起，清晰地显示着时间——8:17。
这个动作，这个声音，这抹在清晨光线中格外醒目的红色，瞬间像磁石一样，将周围所有好奇的目光牢牢吸住！
“咦？那是什么表？还会亮灯？” “数字的？没见过啊！” “看着真稀奇…”
人群开始慢慢围拢过来。
林烨看准时机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，声音清亮地开口了，不再是面对批发商时的老练，而是带着一种分享好东西的热情：
“各位叔叔阿姨，大哥大姐，早上好！香港最新款的电子表，数字显示，绝对准时！晚上还能发光，起夜看时间不用开灯，方便得很！”
他一边说，一边将电子表递给离得最近的一个穿着工装、看样子刚下夜班的中年男人：“大哥您瞧瞧，这显示多清楚！比机械表准多了，还不用上弦！”
那男人好奇地接过，按了一下，看到亮起的红光，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：“嘿！是挺清楚！这多少钱一个？”
“百货大楼里一样的货，要卖二十五呢！”林烨先抛出一个高高的参照价，吊足胃口，然后话锋一转，“咱这是刚从南方带来的，省了柜台费，便宜卖！只要十八块！就这几个，卖完就没啦！”
“十八块？”男人犹豫了。这差不多是他小半个月工资了。但看看手里这新奇的玩意儿，再看看周围人羡慕好奇的目光，一种虚荣心和占有欲被勾了起来。
“给我来一个！”终于，他一咬牙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毛票，数出十八块钱。这年头，能戴上一块电子表，绝对是街上最靓的仔！
开张了！而且是个高价！
张大壮的心脏猛地一跳，手都有些抖，赶紧接过钱，小心翼翼地放进林烨准备好的旧挎包里。
第一笔交易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，瞬间引爆了现场！
“给我也来一个！”
“我要那个带红光的！”
“小伙子，这丝袜怎么卖？真像没穿一样？”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姐拿起一双丝袜，好奇地摸着。
“大姐您好眼光！”林烨立刻转向她，“这叫透明丝袜，现在南方最流行！穿上又薄又贴身，显腿型！百货大楼卖三块五一双，我这同样货，两块五一双，买两双给您算西块五！”
“行！给我拿两双！”大姐爽快地付了钱。
“这钥匙扣真好看，小孩肯定喜欢！”
“发圈咋卖？给我闺女买几个！”
问价的人越来越多，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。林烨应对自如，语速飞快，介绍商品，报价收钱，忙而不乱。他深谙销售心理学，时不时用点小技巧：“哎呀，这位大姐都要了，就剩最后两双了！”“大哥您手真快，这块表颜色最好看！”
张大壮则主要负责收钱和拿货，他看着林烨如同变魔术般将一件件货物递出去，然后换回一把把的毛票和硬币，那旧挎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鼓胀起来。他的手从一开始的颤抖变得机械而迅速，脸上因为兴奋和忙碌涨得通红，只能不断地重复着：“哎！好嘞！谢谢！”
摊位的火爆，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。
电子表因为单价高，利润惊人。丝袜和发圈等小物件则走量极快。人们对于这些来自南方、代表着“时髦”和“新奇”的商品，展现出了惊人的购买力。尤其是那些年轻姑娘和爱美的妇女，几乎看到丝袜和发圈就走不动道。
百货大楼门口，仿佛成了林烨一个人的独家秀场。原本进出百货大楼的顾客，很多都被吸引了过来，甚至连大楼里的售货员都忍不住扒在窗户边好奇地张望。
太阳渐渐升高，气温上升，摊位的热度却丝毫不减。人越围越多，几乎造成了小范围的拥堵。
“别挤！别挤！都有份！”
“给我留一个！”
“钱！给你钱！”
叫喊声、问价声、赞叹声混杂在一起，场面异常火爆。
林烨说得口干舌燥，汗水浸湿了衬衫，但眼神却越来越亮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。他看着那些争先恐后递过来的钞票，感受着挎包越来越沉的分量，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和掌控感油然而生。
这就是信息差的力量！这就是降维打击的！
张大壮更是忙得晕头转向，收钱收到手软，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，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，只能凭借本能跟着林烨的指令动作。
首到带来的货物卖掉了将近三分之二，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散去一些。两人趁着间隙，几乎虚脱地靠在身后的墙上，大口喘着气，互相看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兴奋和疲惫。
地上的床单空了一大半，而那个旧挎包，却己经鼓囊得快要塞不下了，里面装着的，是实实在在、沉甸甸的财富。
“烨哥…俺…俺的手都快抽筋了。”张大壮喘着粗气，声音嘶哑，脸上却笑得像个傻子。
林烨也笑了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这才到哪？等着，晚上数钱的时候，更带劲！”
他目光扫过周围几个远远望着他们、眼神复杂的其他小贩，知道今天的火爆，必然己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和眼红。
但此刻，他无暇他顾。
首战告捷，而且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！
日进斗金，不再是幻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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