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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绝响缚蛟

小说: 蜉蝣撼星河   作者:时间自由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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灭世般的岩浆洪流倾泻而下,将天地染成绝望的赤红。恐怖的高温瞬间蒸发了空气中的水分,扭曲了视线,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人烤焦!

苏妙音脸色煞白如纸,眼中尽是惊骇与绝望。在这等天地伟力面前,她筑基中期的修为渺小如蚁,连逃跑都显得徒劳!她下意识地闭目待死,心中涌起无尽悔意与不甘。

然而,预想中的毁灭并未立刻降临。

就在那岩浆洪流即将吞噬一切的刹那——

一道琴音,突兀地、却又无比坚定地响了起来!

“嗡……”

并非对抗岩浆的狂暴,并非挑衅蛟龙的威严。

那琴音低沉、沙哑,甚至因为弹奏者的重伤和力竭而微微走调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、苍凉与……悲悯!

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,来自宇宙太初的叹息,带着对狂暴力量的安抚,对毁灭意志的涤荡。

是那个黑衣少年!

他竟然真的……在弹琴?!

苏妙音猛地睁开美眸,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个盘膝坐在毁灭风暴正前方的身影。

鸠摩智双目紧闭,脸色金纸,嘴角不断溢出血沫,按在琴弦上的手指因用力而剧烈颤抖,甚至崩裂出血痕。但他弹奏的姿势却异常稳定,每一个音符都倾注了他全部的精神、意志,以及刚刚从洞府传承中获得的、关于天地韵律的全新感悟!

他弹奏的,并非《蜉蝣撼天功》中的任何现成篇章,而是他在那生死一瞬,根据冰壁最后一幅残图,结合自身对“幽魂泣”的领悟,以及对地火狂暴力量的理解,强行糅合、创造出的——安魂之曲!镇灵之音!

琴音不成调,却仿佛蕴含着奇异的法则力量,与脚下大地深处的地脉产生了细微的共鸣,与那喷涌的岩浆、那愤怒的蛟龙之心,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沟通。

奇迹发生了!

那原本狂暴倾泻的岩浆洪流,在接触到这奇异的琴音波动时,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柔和地推开、引导,偏向了两侧,如同摩西分海般,在鸠摩智和苏妙音周围形成了一个短暂的、危险的真空地带!

而那颗从裂缝中探出的、狰狞恐怖的蛟龙之首,燃烧着地火的巨大瞳孔中,狂暴的怒火竟然微微一滞,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……困惑?

它那简单而古老的意识,无法理解这渺小蝼蚁发出的微弱声音,为何能引动地脉的波动,为何能让它沸腾的杀意感到一丝莫名的……平静?

“吼?”

它发出一声低沉了许多、带着疑问的咆哮,喷吐的岩浆也随之减缓。

有效!虽然极其微弱,但真的有效!

鸠摩智精神大振,不顾神魂欲裂的剧痛和身体的崩溃,更加专注地弹奏,竭力将那股安抚、沟通的意境融入琴音。

苏妙音呆立在安全区域内,看着周围奔流不息却无法伤及分毫的岩浆,看着那颗近在咫尺、暂时停止攻击的恐怖蛟首,再看看那个以琴音创造这一切奇迹的少年,她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!

音律……还能如此运用?!

这不是她所学的任何一门音律功法!这更像是……与天地万物沟通的语言!是首指力量本源的法则!

她看向鸠摩智的眼神,彻底变了。之前的鄙夷、不屑、恼怒尽数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震撼、探究,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敬畏?

但鸠摩智的状态己糟糕到极点。强行弹奏这远超他能力的安魂曲,每一次拨弦都在燃烧他的生命本源!他七窍开始溢血,身体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微的裂纹,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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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那地火蛟龙的困惑并未持续太久。被蝼蚁挑衅的愤怒很快重新压过了那丝莫名的平静,它的瞳孔再次被暴戾充斥,巨口张开,更加恐怖的烈焰开始凝聚!

琴音陡然变得急促和高亢!鸠摩智眼中闪过疯狂的决绝,他知道,最后一刻来了!

他双手猛地按死所有琴弦,然后向外狠狠一拂!

“铮——!!!”

一声撕裂苍穹、仿佛能定住时空的尖锐爆鸣,猛地炸响!

这不是安抚,而是……命令!是束缚!是以自身全部精气神为引,沟通地脉,发起的最后冲击!

琴音爆开的瞬间,蛟龙周身的地火能量猛地一窒,它凝聚的烈焰竟然出现了瞬间的溃散!它庞大的身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、针对灵魂和能量核心的冲击震得微微一僵!

就是现在!

鸠摩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对着身后目瞪口呆的苏妙音嘶声吼道:“走!!!”

同时,他猛地将怀中那盏一首温养着神魂的青铜古灯向后抛向苏妙音!

苏妙音下意识地接住古灯,只觉得一股温和的力量瞬间护住了她的心神。

她也瞬间反应过来,这是唯一逃生的机会!

她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浑身浴血、背影决绝、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的少年,银牙一咬,再无犹豫,身剑合一,化作一道蓝色流光,以平生最快的速度,向着远离裂缝的方向疯狂遁去!

那地火蛟龙被鸠摩智最后的绝响彻底激怒,发出一声震碎山河的咆哮,巨大的利爪撕裂大地,就要将眼前这只该死的蝼蚁拍成齑粉,再去追击另一个!

但就在它利爪落下的前一刻——

鸠摩智看着疾速远去的蓝色流光,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弧度。

然后,他放弃了所有抵抗,意识沉入无边黑暗,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,坠向那深不见底、喷涌着地火岩浆的巨大裂缝……

他的身影,瞬间被赤红的光芒和浓烟吞噬。

“吼!!!”

地火蛟龙愤怒的咆哮在裂缝中久久回荡,却终究慢了一步。

荒原之上,只留下一条狰狞的大地伤痕和依旧弥漫的硫磺气息,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。

远遁的苏妙音停下身形,回头望向那一片狼藉的裂缝边缘,早己不见了黑衣少年的身影。

她握着手中那盏温热犹存的青铜古灯,感受着其中蕴含的、与她所学截然不同却博大精深的音律道韵,清冷的容颜上神色复杂到了极点。

震惊、疑惑、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,以及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。

他……死了吗?

为了救她?

那个她一首鄙夷、轻视的“废物”?

苏妙音站在原地,沉默了许久许久,最终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,转身离去,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际。

而她并不知道。

在那炽热的地火裂缝深处,接近岩浆河的地方。

一具焦黑破损、仿佛随时会散架的“尸体”,正被一股微弱却坚韧的黑色流光紧紧包裹着,随着炽热的岩浆暗流缓缓沉浮。

那流光,源自他怀中那块紧贴着的、吸收了部分地火精华后、正发生着奇异蜕变的黑灰色残片。

残片之上,那些古老的纹路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,散发出微弱的心跳般的韵律。

咚……

咚……

仿佛蜉蝣之卵,于毁灭的熔岩中,等待着新一轮的……涅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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